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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前，我约他在城郊的庄园见面。我带他走上了塔楼……”

在不咸不淡地讲了一些过去的故事之后，克里安说：“我在很早的时候就说过，这个设计也太过危险了一点，这里的护栏太低了，和贵族们看待平民，嫡子女们看待我们这些‘杂种’的高度一样。”

听着这个比喻，迪洛有些难过，但是看着克里安脸上的嘲讽之意，他还是露出了礼节性的笑容，正当他要说一些“我很抱歉”之类的废话的时候，他感到了背后轻柔的推力。

这个护栏的确是太矮了，迪洛这样想。

这成了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念头。

克里安拿起了瑞金伯爵用来自刎的剑。

“我并不想您自杀，陛下，”兰道尔几乎是顺从地撞上了克里安缓缓推过来的剑尖。有血喷出来，兰道尔感觉到疼痛，但他克制着自己挣扎，他能听到克里安温柔的话，“兰德，不要害怕，死亡是很美的。”

“我……”我爱您。兰道尔想要把这句话说出口，但是有血呛住了他的话。

“我曾经很真挚地爱过您，像每个父亲对他的孩子那样。我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了太远，也许没有人知道正确的事情是什么了。无论如何……我收到您的心了，陛下。”

克里安轻轻地吻了兰道尔的额头，就像是兰德在很小的时候他经常做的那样。

哈维尔一直都是兰道尔和迪洛的老师。

革命诞生的那一天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记录，但是几位当事人对那一天的记忆都十分清晰。哈维尔那一天的授课内容在有关哲学，他把宗教中“一切的恶”的概念形容成一种伤害性的趋势。这种趋势总是和利益相关，总是握在掌权人手里，像是最疯狂的病症，一下子就能风靡整个社会。

但在这种趋势之外，还有什么更加庞大并且难以言说的东西，它不能以单纯的善恶来分辨，也不仅仅和利益与欲望有关。

它和那种“恶的趋势”的共同点可能在于，它们都喜欢让置身其中的人们顺从。不同的是，那种更加庞大的存在是不可控的，只有极少的人能够预测它。

哈维尔在纸上写下一个比喻——“洪流”。

克里安此时离瑞金伯爵的宅邸其实不远，他刚从宫廷离开，骑着马散步，他下意识策马走过了一条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于他而言只是行走的树木。他一下子回神，发现了熟悉又令他惶恐的景色，于是他离开了。

在他驱使自己的坐骑掉头的时候，哈维尔的羽毛笔尖正好划成了最后一个字符。

房间里的人选择了抗争，而克里安则汇入了人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