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阜阳(2 / 2)
“你好一个无赖!这样太下作了,沈弥生,绝对不行!”陈故山反应过来,惊呼道。
沈弥生这意思是先获取对方首领信任,再联手将中州境内的瀛兵剿灭,安徽一旦失守,首领被抓,一万民兵无家可归,自然要来投靠“兄弟”。
“你把我当什么人!我可没说要卖自己人,只是调换一下我们双方现在的位置。不想被瀛兵抓,就要来咱们中州躲一躲,到时候谁主谁次可就由不得他们说了。”沈弥生拍了拍陈故山的肩膀,站起身来要去检查军容,边走边说:“小东西,你还嫩了点。”
“……”陈故山内心浮现了小时候隔壁少年常说的几个脏字。又一想,自己现在也算脱离粗人行列了,便在内心将沈弥生骂了好几遍,嘴上一动不动。
狗弥生。
铮元十一年六月初,瀛人在尝试过武力镇压、派使和谈后,依然没能扑灭安徽这股熊熊烈火。一万民兵,镇守一个小小的安庆,虽死伤无数,却总有新的勇士奔赴战场、投靠义军。
正如沈弥生所说,瀛人见事情不妙,便立即调动了江右、冀州、湘潭和中州的军队,以西南为突破口,向安庆发动猛攻。另一面,信阳司对余士秋和卜家的残余人马仍有忌惮,留了五个百人师在城内,但余士秋已经死了,李乘风又找不到人,他们便只能日夜看管着卜家。
“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沈参军?”陈故山戏谑道:“卜家被盯上,我们要断粮咯。”
“我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卜腾华是这么个怪脾气?”沈弥生撇撇嘴:“正常人被我这样搞,哪有不气的?我现在倒是怕他暗地里来一手报复我。”
“现在怎么办?”陈故山问。
“怎么办?娘哎,我们三千人,瀛人只有五百,头子还是个自高自傲之徒,你说怎么办?打啊!”沈弥生一脸嫌弃:“先占信阳,然后往东去,现在安徽东南基本是无人区,打下阜阳再说下一步。”
“东北方也打!”陈故山有些兴奋。
“不,不打。”沈弥生摇摇头:“看到大义军处境了吗?像不像靳朝末期?一群心怀高远的文人上阵、到最后只能负隅顽抗,可敬又可怜。想要成事,一身孤勇不够,得收敛点锋芒。”
“可此时不打,更待何时?”陈故山皱眉,反驳道。
“扮猪吃老虎会不会?”沈弥生神秘兮兮地一笑:“干什么非要在安徽跟瀛人硬碰硬?待到有人比大义、安平两军都更显眼了,就是我们大显神威的时候。”
隔天,陈故山按沈弥生的意思,派出五队持剑的步兵夜袭信阳城驻扎的瀛人、五队暗中保护西河张家,剩下的便留在营地听令。瀛人兵马旧时战无不胜,并未做过多防备,安平军未损一人便歼灭敌军三百、填埋俘虏二百,并缴获马匹二百,一举烧毁了县衙。比起这个,陈故山更高兴卜家脱离窘境,物资再次流入军中。
首战告捷,不过三日,便新征了各处投奔而来的民兵一千、马匹三十,军心大振。
沈弥生向自己在阜阳安插的眼线发令,召集乞丐一百人,下发□□。
安庆御敌不支,沈弥生不敢再拖,两日后,沈陈二人安顿好信阳城内的实务,便带三千五安平军倾巢而出,只留了五百在城内看守。说是守城,其实更像是守着莫成画不要乱动——对此,莫成画又气又委屈,赌气将自己关在了房内,谁来也不见。
不过沈弥生可不在意他耍什么脾气。
阜阳地处平原、四通八达,自古来便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跋涉几日,终于在阜阳西北的一处高地里扎了营,本意是给劳顿数日的军队一个养精蓄锐的时间,陈故山却惊喜地发现手下的军队没有疲态、气势高昂,便决定趁热打铁、尽快行动。他实在不放心信阳无人。
沈弥生坐在营帐里,拿一块棉布给陈故山擦着剑,问:“还是夜袭,怎么样?”
“妥。这动静还不是越小越好嘛?”陈故山在一旁大大咧咧地躺着,微微闭着眼睛休息。
“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上?”沈弥生确认道。他虽明白陈故山迟早要上阵出生入死,可一时间还有些担心——除了担心他死,更担心他这烂脾气会一时脑热做错抉择。
陈故山坐起身来,给沈弥生理了理衣服,叹道:“咱安平军三千兵马,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真少。况且,我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不证明一下实力,他们如何真正信服我?”
“行啊。”沈弥生笑着转身,把擦好的剑放回剑鞘,双手递给陈故山:“那你就好好证明吧,别丢了小命。”
总要历练的,在大战来临前,于他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了。
次日夜里,安平军由陈故山率领突袭,分出二十队跟自己攻南门、十五队跟李乘风攻西门。他们本来攒足了劲要打,结果刚射出一批冷箭,便发现守城的瀛人稀稀拉拉、松懈散漫,还没等他们发挥实力便开城投降了。
陈故山有种蓄力一拳锤烂了破棉花的不爽。
好在阜阳人是真多,他们以神木为名头,号称“替天行道”,不怎么费力便征来民兵八百,并将守城瀛兵里的汉人筛了出来,有五十余人,全部是精于骑射的上好人才,带来了一百匹驯良的马。
而他们要做的,先是叫李乘风带三千人回信阳把守,再是对新的民兵进行驯化。这讲演煽动的活,自然是交给了熟手陈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