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岑越没有回到清虚观。陆生明翻遍道观不见他踪迹,最终茫然站在窗边,不知所措。
岑越一只不谙世事的野狐狸,会跑去哪里呢?他是不是还饿着肚子?万一被人看到伤害他怎么办?
“你……不要担心。”
一个人影跃入窗里,黑衣白面,浓眉圆眼,立鼻红唇,长得漂亮又讨喜,正是燕妖。
“燕妖?”
“叫我燕。”燕撇了撇嘴唇:“我有翅膀,我去帮你找他。”
陆生明略作思虑,现已深夜,一只会飞的妖怪的确比他有用的多。
“那便多谢。”
燕狡黠笑起来:“作为交换,你亲我一下。”
陆生明愣住,拒绝道:“我有……”
燕歪歪脑袋。
陆生明猛得顿住,他想起黑珍珠的话,后半句话便咽了回去。
“我不喜欢你。”陆生明想了想,又强调:“也不会喜欢你。”
燕神情不变,只眼睛里的光黯了:“因为你喜欢狐狸吗?”
“不。没有他我也不喜欢你。”
“只是一个吻而已。”燕低头,“亲额头或脸颊就可以。”
“……”陆生明沉默,他轻轻地亲在燕的额头上。那是一个温柔又轻盈的吻,微弱到犹如蜻蜓点水。
“谢谢。”燕摸摸额头,转身飞出了窗户:“我会找到他。”
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燕未回,青择率先敲响了房门。
“前辈,今日可有事?”青择恭敬道。
“不必叫我前辈。”陆生明眉间隐有忧色,强颜道:“无甚要事。”
“既是师父好友,自是要以前辈相称。”青择惭道:“我道行微弱,见识短浅,今日前来,求前辈指教一二。”
“指教不敢说,便交流论道吧。”陆生明勉强将忧虑放下,展颜跟在青择身后。两人一同走去大殿。
岑越没有回清虚观,他哪儿都没有去,只漫无目的在山中闲逛。逛得累了,便团在桃树根成堆的花瓣里,看旭日安静磅礴地升起,看落日余晖默默地尽散。奇怪的是,他不饥不渴,好像五脏失去了作用,只淹没在弱水般的疲惫里。
岑越想,这大概是修为大增的好处了,起码他不必担心饿死。可他宁愿还是原来那只修为微弱,会饿会冷会渴的狐狸。身体再难受,他能漫山遍野地跑,填饱肚子便高兴得很。心一难受,甚至连吃饭的快乐都没有了。
又是一晚,月光凄凉,风也很冷。
岑越拖着脚步往清虚观走。他还能去哪里呢?他跟封印楚怜的人走了,是西山的叛徒,族人容不下他。方山上下,众妖自成一体,他是外人,更融不进去。天下之大,除陆生明之外,他竟无归处。
岑越悄然溜进清虚观,沿着墙角躲开陆生明的厢房。他虽然回来了,却并不想立即见到陆生明。
空中飘落一片花瓣,一半雪白,一半黛紫。
去赏花。岑越脑子突然浮现出这个想法。他放开脚步,跑进后院。
青择的窗没有灯影,房里无人,可以放心看花。岑越小跑到玉兰树下,仰头看满树灿烂的繁花。
他一直以为白玉兰圣洁至美,紫玉兰却太俗。这株玉兰却颠覆了他的想法。它有一种卓然的气质,每一朵花都精心准备,盛放出了最美的姿态,花尖一抹浓紫,便仿佛白云被夕照镶了层紫霞,是造化钟神秀的浑然之美。
“人类的喜欢,为什么不能像花一样简单呢?”岑越把嘴插进前爪里,难过地小声说。
“人类的喜欢像原石。”一个轻柔的声音从树上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