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君羽焱终于等到了召他回京的圣旨，沿途花了好久调整自己的心态，努力使自己的样子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他这番回京一聚，御书房里的皇上丢了手中纸笔斜靠在身后宽阔的金漆龙椅上坐着，一派甚为慵懒的模样，与记忆中以往的动作重合。

即使做了皇帝他仍未改变先前喜穿黑衣的习惯，一袭玄色龙袍披散拖坠几乎占了脚下大半地面，饶是这般稳重的颜色却也抵不住浸染了半身金色流沙纹饰，像是夜空中的星河般夺目。同样赤金暗纹交织汇成龙形，自衣袍各处探爪露尾，本是低调的底色却被衬托得华贵异常。

而身穿龙袍之人却更为耀眼，一双幽蓝眼眸半敛遮住大半锋芒，此时竟同云开月明般干净而柔和通透，抬眸一眺一双笑眼几乎要让人失了魂去。

似乎是自己想多了啊……

他只觉得被他面前垂下的冕冠珠帘晃了神，竟心生一股想要将那珠帘撩开的冲动。

“焱卿瞧什么呢，还不快些过来同朕聊聊。”

“微臣见过皇上。”

他这才回神。

他这些年见过各族俊人无数，各有其韵味风格，然终不及那万人头上帝王。

“你那边可好？”

皇帝抬起头来看向他，眼中少见的温柔，滢滢一抹湛蓝似溪水潺潺。

“臣怎敢劳皇上亲自费心。”

“爱卿言重了，这些年奔波劳苦，镇定平反，朕都看在眼里。本想同王爷讨个颜面给你治治眼睛，却不曾想被焱卿拒绝，朕也只得将这官位封了再封。”

“皇上不必太过记挂此事，若非当年皇上亲自传授臣对战时可不以目视，臣也不会创下今日辉煌。”

“焱卿还是这般老实忠厚。”

他陈顿片刻，终于开口说出那句他想说出口很久的试探。

“皇上可曾听闻今日宫中对您议论纷纷，说您接理朝政多年，后宫妃嫔无数，仍膝下无子……”

面前的人突然抬袖掩面一笑，随即淡淡说道：“那便由他们说去，你又在意什么？”

“臣不想听他们乱嚼舌根，故此想向皇上请命。”

“略微吓吓他们便可，这种事过犹不及。”

“您不着急吗？”

“小焱想看朕抱孩子了？”

君羽焱面上一僵，静静瞧着他不说话。

“朕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替你寻个好的姑娘家。”

“皇上……感情之事，还是交由臣亲自来便可。”

“好，你若遇到心上人，朕定替你做媒，你看如何？”

“皇上，臣弟还小，莫拿这些婚姻大事来唬我了。”

皇帝也不再同他打趣，听他汇报起军中近年事务。

他心中自是早早就住了人，只是那时他还尚不懂感情为何物，也只觉得他与帝铭暄以前是颇为要好的朋友，乃至后来帝铭暄尚未登基之前也曾亲口承认将自己视作兄弟。

而君羽焱唯独不会违抗他的命令，不管他是六皇子，亦或者是现在的帝王。

他那时也不知自己究竟对他的情感如何，只觉得自己孤身一人时常会在脑海中浮现先前与他一同生活的场景，而这委实是书上所说心有所念的情景。

相比于现在的歇斯底里，君羽焱倒觉得自己实在狼狈。而他真正确认自己恋上帝铭暄时，也已在其登基之后。他早先便曾怀疑，终于到了有闲暇时便开始翻箱倒柜寻些籍记载中找到与自己相似的情况。

书中男子相恋也不十分罕见，但少有如他二人身份差距这般悬殊。

即便是原六皇子那三界有名喜好男色的阁主师父，也不会有他这般烦恼。

他是喜欢他的，可他既是自己的兄长，又是自己的姐夫，同时还是自己的皇上，无论从哪条出发，这等身份差异都使他从伦理道德忠义的桎梏之中无法僭越。

即使他意图找些美女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心中却仍觉她们不及皇帝美色半分。

那时他总会幽幽叹着气，身在营中却朝着京城的方向。

他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似乎也已经察觉到了接下来的诸多烦恼，明明可以适时止损，但却偏由它自行发展。

虽然因前段时间的分离而使自己生出了许多扭曲可怕的臆想，但还好他并未真正抛弃自己。

他当真就是如此容易满足。

“小焱最近是怎么了，位极人臣却还闷闷不乐，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莫不是皇上又在刁难你了？”

女子清越婉转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没有，我没事，姐姐。”

君羽焱放下筷子，抬起头来看向她。

“我看你回宫这两日饭菜都吃得不多，定是有烦心事了，说与姐姐听听？”

“姐姐不在意宫中那些个嘴碎的胡言乱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