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等陆昱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从篮球场走到了安奚的面前。

“哥？”安奚微微歪过头，对猝不及防跑过来的陆昱感到有点奇怪，“你不打球了吗？”

九月份的天还是很热，即使是太阳偏西也不能消散空气中蠢蠢欲动的热氤。陆昱能感受到额角滚下汗水的湿润，右手稍稍握紧，恍然发现篮球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

陆昱无视掉边上同学的声音，没过脑子地就跑了过来。

他想说什么，但喉咙却像是哽住一般发不出声音。

他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跑过来？

凡人总有自己的朋友，一块儿在校园里走走又怎么样？

可……

陆昱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驱人的意味，微带锋芒的眉在无意间皱起，抿住的唇透着不快。

“喏，阅览室就在前面了。”欧阳立方指了指左手边的一栋建筑物，然后自然地往右手边走去，“我去送资料了，迟了这么久，乐瑶怕是要骂死我了。拜拜。”

“拜拜。”安奚挥挥手，转而看向陆昱，“哥你……”

话还没有说完，遍布校园各处的广播系统就发出了放学的最后通牒。很老套的注意安全认真作业，放了足足有五分钟。

而这五分钟里谁也没有讲话，谁也没有动作。珍惜时间的安奚没有离开去阅览室写数学题，喜欢运动的陆昱没有回到篮球场打篮球。

安奚有种感觉，陆昱又生气了，可他不知道缘由，不敢提前开口惹个不快。

陆昱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刚才在球场上时，他的脑海中满满当当的都是乱糟糟的话。可当安奚定定地看着他却不发声，一副等批的模样时，他就像失去了语言功能，乱七八糟的话都成了荒芜的空白，唯留下一个幼稚好笑的问题。

“不想聊天，只想写题？”吵闹的广播声终于停下，陆昱向安奚走近两步，声音平稳地听不出一点异样的感情。

他比安奚高小半个头，偏西的太阳让他在安奚脸上投下一片黑黑的阴影。

安奚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对、对啊。”

陆昱很想问一句，那你怎么就和欧阳立方在学校里边走边聊，从教室晃到体育场？是不想和我聊天，不想和我待一块吗？

但是在话说出口之前，陆昱就把这极显幼稚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太没意思了。

安奚很懵，非常懵，一副状态外的样子。他根本搞不清楚陆昱莫名其妙不高兴的原因，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没做好。

明明就是拒绝和他活动课待一块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昱在的话，他写一会儿数学就会莫名其妙地停下来跟人聊天扯皮，抵抗外界噪声的能力也在一点点下降。

所以他想安静点写题没毛病啊。

难道是因为他和欧阳立方一块走一块聊天吗？

开什么玩笑，陆昱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这种一看见自己的朋友有了新朋友之后就开始不快、只希望他身边朋友永远只有自己的幼稚想法，像陆昱这样基本上能算大半个大人的人，怎么可能会有？

头一次错误地果断排除正确答案的安奚觉得被陆昱拿身高压着，心里不大舒服，又一次举起手里的落，敲在陆昱汗津津的额头上。

“你干嘛啊，比我高了不起吗？”安奚收了书，食指和拇指比出了一小段距离，“六公分很厉害吗？我再连喝几个月牛奶，肯定能长过你。让你再这样俯视我，哼。”

陆昱被砸了下额头，下意识地往后退几步，恢复了人际交往之中的正常距离。他深深地吸口气，似乎仍在平复一颗蠢蠢欲动糟糕透顶的心。

随着天色变晚，空气中的温度也一点点儿地降低，那种躁动和烦闷都宛如指缝中的水，渐渐流逝。

“晚上想吃什么？”之前所有的冲动烦闷在最后化成了一句“世纪难题”。

“啊？”陆昱态度转变太快，安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剧本是不是不太对？他怎么这次连怼一怼我都放弃了？

“你不是要长高吗？”陆昱笑了，最终的余晖在少年人光洁的牙齿上跳跃着。

“哦、哦，对，长高。”似乎是一种错觉，安奚觉得刚才有那么一秒，自己的心脏是骤停的，“我想吃糖醋小排了。”

“那走呗。”陆昱拍了拍安奚的后肩，“归完书包去趟常客隆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