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车里走下来一个人，穿得也很贵，摘了墨镜四处张望，看见乔晓，问她，“小丫头，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乔晓的小丫头？”

乔晓眨巴眨巴眼睛，说:“我就是乔晓。”

那人朝她笑，长得跟明星似的，笑起来就更像明星了，“我叫霍期，是你，”他顿了顿，似乎在措辞，“你舅舅。”

乔晓哦了一声，关上窗户，拎着自己的小皮箱下了楼。她住的地方在四楼，她走了整整五分钟，才走到楼下，那人看着她，说:“哟，你全部家当啊？”

他这样一来，有点流里流气的，但是的确长得很好看，近看更好看了，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

他让乔晓坐副驾驶，帮她寄好安全带。乔晓抱着自己的包，有点点小紧张。她看着面前的车窗玻璃，车子很快行驶起来，林巷慢慢地离她远了。

那条破败的街区离她远了，眼前全是高楼大厦。

乔晓全神贯注地看着所有景物都在倒退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这只手也很好看。

她顺着手的方向，看向霍期，他手里有一块巧克力。她眨眨眼，伸手拿过来。撕开包装，放进嘴里，咬碎了。

哭得要命。

她皱着脸，看着霍期，无声地控诉他。

霍期看她的表情，忍俊不禁，“对不起，我忘了这是黑巧。”

黑巧是什么？她没问。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她也没问。

霍期说:“苦到了吧，要是觉得太苦就吐出来，下次再给你吃甜甜的巧克力吧。”

乔晓把包装纸捏成小小的一团，攥在手心里，没有接话。

从林巷到霍家，整整八个小时。

途中霍期让她睡一觉，她就真的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周边全是她不熟悉的环境。

车子一甩，停了。

霍期朝她扬了扬下巴，“到了，下车吧。”

乔晓推开车门，跳下车，回头等霍期。霍期说:“走吧。”

她跟在霍期身后，走进了霍家。

进了门，沙发上坐着三个人，她对乔婉有一点点印象。霍期说:“爸，婉姐，鹤姨，我把人接回来了。”

其实原本是要让司机去接的，霍期当时脑子一抽，自动请缨，接过了这差事。

乔婉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你还记得我吗？晓晓。”

乔晓点头，李文鹤在乔婉身后，乔婉又问:“那你记得外婆吗？”

乔晓摇摇头，她真的不记得了。

乔婉有一点点失望，李文鹤走上前，摸了摸乔晓的头，说:“没关系，是个好孩子。”

霍贤在后头，听见这话，看了眼李文鹤，两人相视而笑。

李文鹤搀着霍贤在远一点的沙发上坐下，乔婉则坐到了乔晓旁边，她和乔晓一样，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陷入沉默，乔婉想起什么，惊喜地说道:“你来之前，我给你买了些衣服，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乔晓还是点头，跟着乔婉上了楼。

这个房子对乔晓来说，特别的大，她只在电视里看见过。踩在地毯上的时候，她都特意放轻了力气，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地走到了二楼。

乔晓跟着乔婉进了房间，乔婉的房间很大，床也很大，她站在那儿，有些拘谨。乔婉让她在床上坐下，她就跟着坐下，挺直了腰板。

乔婉从旁边滑出一个箱子，放倒，打开，里面全是衣服。乔婉拿出一件抖开，比着乔晓看了看，嘴里念念有词，“感觉挺好看的。”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合身。乔晓穿上，袖子长了一截，把手掌整个罩住。乔婉看着，脸上一下子有了悲伤的神色，“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尺码。”

乔晓赶紧把袖子卷了两卷，撸起来，对着镜子转了两圈，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没关系，真的挺好看的，长了还能多穿两年，谢谢妈妈。”

乔婉听她这么说，又开心起来，把箱子拉上，把拉杆递给乔晓。

“啊，对了，还有你的房间，我带你去看，很好看的。”说完又拉着乔晓去看房间。

房间确实很好看，全是粉色的，不过乔晓其实不太喜欢粉色。但是她还是笑着说，“谢谢妈妈。”

看完了房间，又静默下来，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乔婉尴尬地笑了笑，说:“那你先玩一会儿，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乔晓点头，乔婉很快离开，顺便带上了门。这里头，颇有些逃跑的意味。

乔晓一早便知勉强不来，乔婉实在不像为人母，和她在林巷的那些邻居都不一样。乔婉就像个公主，根本不知道人间疾苦。但是乔晓是灰姑娘，她在这里，很像是寄人篱下。

可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习惯，因为她没有家。在乔家没有家，在这里也没有。

如果都是落脚，就没什么不同。

以前写作文，总有人写家是港湾，乔晓没有港湾，只能在海里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