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缘 分（1 / 2）
我一时感觉到很幸福，幸福的原因在于被人重视的感觉，我们这一生对太多的人说过太多的话，我曾以为不经意说出的话，终归会像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曾留下一点痕迹。可这些多年前我曾不经意的话刘子峰记得，只有觉得你是重要的人才对你说过的话上心吧，而这无疑说明我是刘子峰心里重要的人。想到这里，我心底漾溢出一种甜蜜的情愫，我想能得到刘子峰的这些已经足够了，能够呆在他的身边，感受他的温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一时特别高兴大声说，刘子峰，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一起在陆展家看碟，唱歌，想想那时是多么快乐的时光。
是呀，那时我们什么也不用想，只想着每天只要快乐就好，刘子峰看我一眼，张明昊，我们和陆展他们刚认识时你说话还不像现在这样贫，倒是我话比较多，怎么现在咱俩反过来了？
我看他笑笑，是吗？我那时是什么样的？我都忘了？
我都记得，刘子峰看我一眼，眼睛盯着前方，我们的以前，从小学认识开始到现在，我都里得。我们一起写作业，写完作业一起去河边玩，一起合谋偷田大娘家的鸡，夏天一起在躺房顶上看星星，一起去大队看电影。我在拘留所里的时候，经常想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想到那时的快乐日子，我总会不自觉得乐出声来。刘子峰看我，眼里满是真诚，张明昊，能认识你是我这辈子觉得最开心的事。
我想我的眼泪就要流出来了，是感动吗？我这些日子以来心里所想的，正是刘子峰心里所想的，是为这样的心有灵犀的触动而感动的要痛哭流涕吗？我这个大老爷们难道要在刘子峰面前表现的这么感性吗？可在刘子峰面前又有什么是需要刻意隐瞒控制的呢？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刘子峰看到，忙将车停在路边，凑近问，张明昊，你怎么了？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我不说话，只是哭。刘子峰轻轻的拍打我的肩头说，张明昊，要难过就哭出来，不是有我在呢吗？
我看着他，突然笑出来，你才难过呢？我是高兴？
刘子峰看我，都高兴的哭成这样了？
我说，喜极而泣没听过吗？
刘子峰笑，吓死我了，张明昊，你现在怎么总爱一惊一乍的呀？可你高兴什么呢？你是听我说咱们小时候的事特搞笑，是吧。
我点头，是挺搞笑的。
刘子峰看看车外说，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我朝车外看去，刘子峰，我们这是到哪了？
我也不知道，刘子峰打开车门走下车伸伸腰，我也下车，站在他身边，扶住围栏，这不是密云水库吗？
刘子峰看我笑，从这个大坝看下去，感觉这里好宽阔，好壮观，是不是比我们镇上的水库大多了？
我四处眺望，碧蓝的湖水一眼望不到边，湖边是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这么一看确实比我们那个从小当做游玩圣地的水库大多了。我看刘子峰，是比我们哪个小水库壮观多了，可我还是感觉我们那个小水库亲切，你记得吗？我们几个经常偷偷溜进去游泳，一玩就是一天。
恩，刘子峰看我，我还记得高中时我们和陆展他们一起偷溜进去游泳，你那次溺水，可真把我吓坏了，我那时就想，张明昊要真死了，我可怎么办？
我看他笑，勾住他脖子说，这么说来，刘子峰，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刘子峰看我，那你想怎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我看着他，没经大脑的话不禁脱口而出，要不以身相许？
刘子峰盯着我看，并不说话，我们就这么对望着，气氛有点怪异。更要命的是我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我看着他，想起前几次，我这么看着他时，心也会像这样跳动。我有点慌乱，慌忙挪开眼睛眺望远方好一会儿，才敢重新盯着他的眼睛，顺便用勾着他脖子的手用力他肩膀说，我刚开玩笑呢？
刘子峰看我说，张明昊，我们，是兄弟吧？
我点头说，是，永远是。
刘子峰又说，这样挺好，然后手搭上我的肩膀，看向远方。
我看他一眼，心想，这样确实挺好，一辈子当最好的兄弟。我也看向远方，刘子峰看向的远方，想看看哪里有什么。
刘子峰喊我说要离开时，我们已经驻足停留很长的时间，从我们谈话戛然而止，刘子峰一直看着远方，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暮色已经降临，整个水库已看不清碧蓝的湖水和湖边茂密的大树，周围全都笼罩在一片混混沌沌的薄雾里，一切显得静谧而安详。而我在心里祈祷的是希望这样平淡真实的日子日复一日下去。
一路上沉默不语，刘子峰开车看着远方，不知道是不是还延续着以前的思绪一路漫延。我也一路沉思，从刘子峰入狱到和夏目的仓促分手，到冯轩的突然离世，到我和李建民的针锋相对，到赵晓柔的相处，到李司长的谆谆教导，到我独自在校园里的那次放声大哭，到那些真实又虚幻的梦境，对刘子峰的猛烈的思念，到见到刘子峰的惊喜，刘子峰给我系安全带时的慌乱，靠在刘子峰肩膀上的温暖，想吻刘子峰脸颊的冲动，一次次不经意间涌现出的对刘子峰莫名其妙的情素。我的思绪戛然而止，和前一阶段一样，到刘子峰这里戛然而止。
我试图理解并解释这个原因，我的思绪一如一个受热的小分子在来回跳动，当热度消失，这个小分子回复了原来的状态，只不过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可现在这颗小分子好似有了固定的归宿，不管原来的状态如何，最终他都有了固定的归宿，这个固定的归宿就是刘子峰。可这如何解释，除非是施加了外力，这个外力是什么呢？应该是心力，这说明我的心里对刘子峰有着异常强烈的力量，想到这里，我吓了一跳，原来我的内心真的对刘子峰有着强烈的渴望力量，这种力量把一个个不受控的分子最终变成了有规则的我内心期望的固定状态。
我不由看向刘子峰，他平静的开着车，眼睛盯着前方，似乎没有看到我在看他。一路上就这么安静的在旁边看着他，愣神，但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直到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我才回过神。刘子峰看我笑笑，我有这么好看？你这看了一路了，都到家了。
我看他，好啊，刘子峰，我看你目不斜视的开车，一路也不理我，原来早就知道。
刘子峰看我笑，我看你看的挺专心，怎么好意思打断，说完，走到车门边替我打开车门拉我手，快下车吧，张明昊大人，我跟你赔罪。
我下车一把关住车门，勾上他的脖子，看他，这还差不多。
接下来的日子好似归于平静，刘子峰每天早上执意送我上班，我每天的工作依旧忙碌，只不过我每天晚上多了一件事就是下班后只要没事就会到天堂酒吧听刘子峰唱歌。刘子峰的歌声有时候是古朴优雅的清幽曲调，有时候也会是最新流行的痛快流畅的词藻，我大多时间只是安静的呆在角落里，听刘子峰唱起一首首古老而又熟悉的歌，细细品味每一首歌的韵味。从beond乐队到苏有朋，到许巍，到王菲，到周杰伦，还有那些我都叫不上名字的歌手，边认真听边想着这首歌曲是什么颜色，我时常会深陷在歌曲里，有时候会忍不住感动的流泪，我想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呢。
十点左右表演结束，我们会一起回家。刘子峰看到我过来，每次都会说，张明昊，你不用这么辛苦每天过来。我会勾上他脖子然后笑着说，我不觉得辛苦，这样挺好，就这样在台下看你唱歌，然后一起回家。刘子峰会看我笑笑说，那我们回家，我给你做宵夜吃。我点头说好，然后我们一起开车回家，刘子峰会亲自下厨给我做好宵夜看着我吃完。这样的日子平淡温暖而真实。我豁然发现能拥有这样平淡而真实的生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不过说起来最近平淡的生活里还是发生了两件对我来说不平淡的事。一件事是高岩处长退休的事。周一早上去单位听王宏利说起，我才知道这周三是高岩处长退休的日子，以前只听说是八月份，没有到现在已到八月末了，一时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
我去办公室找高岩处长送材料，敲门进去，高岩处长正坐在他办公桌前，我走到办公桌前把材料递给他，他将材料拿在手里，没有说话。我坐好抬头看他，他拿着材料就那么坐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说句，高处，前两天听说您生病去医院了，现在怎么样了？
高岩处长这才回过神说，人老了，都是老毛病了，不打紧，然后看我说，这材料你先放我这儿吧，我回头好好看看。
我看看他还想问问他这周退休的事，不过我看他没有和我交谈的意思就起身说，那好，您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忙去了。
下午，我去李司长哪里汇报工作。
李司长看我来倒每次都眉开眼笑的样子，我一进去就招呼我，张明昊，过来坐，我好久没跟你谈谈心了。
我坐下笑着说，我今天来主要是向您汇报工作，好像每次到您这儿来都是来谈心似的。
好，李司长提高嗓门说，你先说工作，然后咱们再谈心，然后说，是和我说金融交流会的事吧？
我点头说，会议地点和时间已经和办公室厅通好了，会场打算等周四的时候布置，倒时布置好了您可以看看。会议需要的材料，我上周五给您了，您看了吗？还需不要修改？
李司长看我说，好，一切按步骤有序推进就行，材料我看了，很不错，我已经拿给郑副局长审核了，郑副局长审完再交给赵局看，你不用着急，等有需要修改的我会通知你。
我点头说，好。
李司长看我，你的工作汇报完了？
我点头说，汇报完了。
那我跟你说点事儿，李司长看我一脸严肃，笑着说，张明昊，别那么严肃，放心吧，不是问你个人生活的事，这件事也算是咱们部门的事。
我看李司长一眼，是高岩处长退休的事吗？
恩，李司长说，上午高处长来找我了。其实从我来到这个单位我和高岩处长深入谈心谈话并不多，这次他和我聊了很多，高岩处长在这里尽心尽力的干了一辈子，他对这个岗位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看出来他很舍不得这里。他有腰椎的老毛病，可一直监守在岗位上，能不请假尽量不请假，要不也不会要退休了，上周还舍不得请假，他上周看病是我去他办公室发现，逼他必须去医院去他才去的。说起来，高岩处长绝对是个好同志。
我点头，前一阵子，我去给高岩处长送材料，他和我聊了聊，看得出来，他确实很热爱这里，很舍不得离开。
李司长叹口气，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周三高岩处长正式退休了，周二是他最后一天上班，我就想咱们部门能好好坐下来谈谈心，说说心里话，开个座谈会，算是给高岩处长送行。
我说行，我去通知下其他人，提前安排好手头工作。
李司长看我，我就是这个意思，你通知一下。
我点头说好，然后开玩笑说，李司长，咱俩第一次这么严肃的谈话，我还有点不适应。
李司长看我，别说，你不贫两句我还真不适应。
从李司长办公室出来回到办公室，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着，赵晓柔走过来，师傅，这个需要紧急下发的通知你看看，需要马上下发。
我看看觉得没问题，告诉赵晓柔下发后说，传达一下李司长的精神，明天下午我们部门要开个会，大家提前安排好手头工作。
赵晓柔从对面伸过头来看我，轻声问，师傅，明天开会，是什么事？我轻轻拿手里的笔敲她头一下，是高岩处长退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