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慑（1 / 2）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了，几人都没有再继续。颜亦白转而跟楚暮介绍起茅山的运行机制来。

“我师父说，茅山在国家社会建设探索的时期一度险些断流，现在的茅山其实是改革开放后借着国家的势重新发展起来的。

当时刚刚改革开放，百废待兴，雀门突然出现，四处作案，特别猖獗。国家于是说，”颜亦白右手虚握高高举起，压粗了嗓子说，“要用魔法来打败魔法！然后成立了特殊办事处，专门负责重建和管理修行界的秩序。”

“茅山就是当时的重点扶持对象之一，所以我们跟特殊办的关系一直特别好。茅山的弟子，不管是内门还是记名，都必须在论坛上接特殊办发布的任务，而且每月必须接够一定的积分。

年纪小的可以接画符之类的简单任务，有积分和报酬拿，成年了以后就必须开始接外派任务。当然啦，你也可以接其他人发布的任务，但是一个月必须接一件特殊办的任务。

除非你彻底出师了，下山自谋生路，才可以不接了。不过特殊办的待遇还不错，大部分人就算下山了也会跟特殊办保持联系。”

楚暮问：“那我也要接吗？”

颜亦白说：“怎么可能！师叔是什么地位啊，特殊办不敢为难你的！”

楚暮露齿一笑，带着一点诱哄的意味：“好，我相信亦白，亦白可不要骗我啊。”

颜亦白赶紧说不会不会，赵承和夏钰都没有说话。越野车开过茅山风景区，绕上后山，到半山腰的时候，山顶庞大的古建筑群已经遥遥在望。

赵承将车开到山顶，停在大门前的停车棚里，再请其他人下车。茅山的建筑风格类似苏式园林，雕梁画柱，古色古香。此时太阳正烈，骄阳似火，在外活动的弟子年纪都比较小，穿着青灰色的短衫道袍，好奇地打量他们。

颜亦白和赵承领着楚暮和夏钰穿过回廊，向两人一一介绍宿舍、教室、食堂和藏书阁的位置，最后走入充作办公楼的大殿之内，越过正厅三清祖师的牌位，走到殿后的会客厅前。

颜亦白正要敲门，赵承突然顿住了脚步，对她说：“小师妹带师叔进去吧，我还有事要向父亲回禀。”

颜亦白一头雾水：“都到这里了，一起进去吧。”

赵承推辞道：“不了，父亲还在等我。”

颜亦白只好放他走，夏钰看着赵承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

颜亦白继续敲门，门里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进来吧。”

颜亦白回头对楚暮说：“是我师父。”接着便推开了门。

门一打开，夏钰就感觉到了不对。厅内正对着的是雕窗下的两把太师椅和中间上茶的小几，右边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青色长袍、束发留须的中年道士，左右两边各一扇延长的屏风，将室内分成三个空间，空气中带着一股说不明的黏稠凝滞的意味，让夏钰的神经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颜亦白虽然奇怪今天的屏风摆得如此靠前，却也没有多想，率先迈过门槛。

她刚刚迈入一条腿，楚暮突然曲起膝盖，轻击颜亦白的腿弯，颜亦白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撞在了向内开的右门上。

右门被颜亦白撞得向后转去，砰地一声撞上了一块摆在门后的黑沉砚台，砚台被门推得狠狠地撞在墙上，接着反弹进了屏风后面，只听吱呀一声木椅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接着是小石子在地上噔噔弹了两下，撞上了屏风。

夏钰只觉得空气中黏稠的意味瞬间消失了，与此同时，两扇屏风轰然向中间倒下，几乎是瞬时之间，十七个黑洞洞的冲击步.枪口围成半环指向了楚暮。

十七个穿着黑漆漆的反恐套装全副武装的军人严阵以待，如临大敌，气氛一刹那紧绷到了极致，颜亦白已经吓傻了。夏钰心跳地控制不住，飞快地上前将楚暮护在怀里，挡在身后。他紧张地看向楚暮，只见楚暮脸上恰如其分地出现了呆滞、惊骇、茫然、恐惧的一系列表情，眼眶慢慢变红，眼泪顺势滚滚而下。

明明知道她是装的，心脏还是会因为她的眼泪揪痛，夏钰心跳慢慢地降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替楚暮擦掉眼泪。

军人身后的李掌门端起茶碗闲适地咂了一口，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说了没必要摆阵，你偏不信。”

楚暮从夏钰怀里露出半张满是泪花的小脸，哽咽地说：“明明，跟我说，说我是国家特级保护动物，说大家都会喜欢我的……根本，呜……根本都是叶公好龙！哇——都是骗子——”

夏钰慌了，赶紧哄她：“还有我呀，我喜欢你，我不是骗子……”

颜亦白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想到她在车上说特殊办不敢为难楚暮，楚暮还说相信她，顿时内疚不已，完全忘掉了楚暮进门的时候还拿她破阵，朝她师父叫道：“师父！你干什么呀！师叔才刚回来——”

紧绷的气氛被这样一搅，顿时土崩瓦解，李掌门轻咳了两声，半圆正中间的军人慢慢地收起枪杆，做了一个手势，两旁的下属利落地收枪立正，散开重新站成两列。

军人上级慢慢地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三十来岁的坚毅面孔来，他朝楚暮敬了个礼，声音浑厚，字正腔圆地说：“特殊办执行部长马正宏，见过楚师叔。”说完伸出右手，要同楚暮握手。

楚暮怯生生地望了夏钰一眼，从夏钰怀里走出来，同马正宏握手，马部长刚一用力，楚暮的眼泪又下来了，色厉内荏地说：“你轻点，我就剩这么一具身体了！”

马部长显然很不擅长和小姑娘相处，神色尴尬又无措，赶紧松开楚暮的手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掌门看着楚暮变脸，无奈地唤道：“楚师妹，小白，还有小夏，都过来坐。正宏你也别让你的兵站着了，都坐吧。”

“椅子不够，他们站着就好，”马部长转头吩咐下属，“去把摄像机搬过来。”

士兵们有条不紊的行动，从两侧墙边把椅子搬回中间，楚暮坐上李掌门旁边的太师椅，颜亦白坐到李掌门另一边，夏钰坐在楚暮另一边，给她擦干净眼泪。

马部长也拖过一把椅子，坐到楚暮斜对面，他坐定后，门外走进两个士兵，一人一边抬着一个小几进来，放在马部长旁边。小几上放着一个电视机顶盒大小的方形摄像机，背后竖着一根天线，摄像头正对着楚暮。

楚暮跳下太师椅，好奇地走到摄像机前面，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看它，偏过头问马部长：“这是什么？”

马部长看楚暮终于不哭了，松了口气，回答道：“这是无线摄像机，用来转播画面和声音的。”

夏钰微微地转了转眼珠，看了眼四周，这个屋子里除了光明正大摆出来的这个摄像机，起码还有三个针孔摄像头。

楚暮蹲下身子，眯着一只眼凑近看了看镜头，问：“你的意思是，别人可以通过这个看我？”

马部长点了点头，回答：“是。”

“那它现在开了吗？”

“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