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六）（1 / 2）

“你怎么跟你老爹一个样子。”范源叹道，范衡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胆怯了，这跟他之前锋芒毕露的手段大不一样啊。

“这次玄鸮堂已经牵扯进去了，沾不沾衣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了。”要是这样的话，玄鸮堂为什么不事先占据主动权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已经开始，对方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淈泥扬波的任务交给他们好了，我怕玄鸮堂这只出头鸟被当头一棒。”

范衡深吸了一口气，雨后的空气果然清新了许多，二叔有着和他年龄根本不符的嚣张和浮躁，正因为如此，上一世才横尸建康街头，范思才像疯了一般四处寻仇，德高望重的思源山庄庄主，变成了被仇恨冲昏头脑的破阵鬼。

决不能让范源在那个时候去建康！范衡注意到了范源手上未擦干净的碳粉，心下了然，阻止范源行动的最佳人选只能是范思了。

“巫山派二长老巫信礼还在洛阳，今天未时，明月楼东南角的房间，我会找他谈，懂？”范衡扔下这句话后便匆匆离去，范源被范衡的目光注视的有些发窘。

他是希望他的范思哥哥平安康健，可从来不想让这混账老哥活蹦乱跳到那么令人厌恶的境地！

“那我去隔壁等着好了。”范衡无奈地摇摇头，他这二叔是在迁怒吧，不知道范老爹又干了什么把范堂主给惹毛了。

范衡去正厅找范思的时候，范思正在慢条斯理的整理散落在地上的棋盘碎屑，还是如记忆中那般儒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和他之间只差一套羽扇纶巾而已。

“我来吧。”范衡拿走了范思手中的抹布，思源山庄庄主居然任劳任怨的当个清理工，只是不想让人看到被他宝贝弟弟折腾的一片狼藉的现场而已。

“昨晚多亏你了，”范思擦了擦脸上粘的碳粉，将棋盒收到箱中，“江湖从来不会风平浪静，玄鸮堂不能站在旋涡中心，你二叔的手段过于凌厉，而且现在他瞒我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你是思源山庄和玄鸮堂的暗线，我不希望范源的行动去向逃出我掌控范围之外，所以，以后还要辛苦你……”

范衡将抹布一摔抱怨道，“谁说不是呢，我刚刚在外面碰到二叔了，这次的事情我也看出不对头了，二叔怎么会想不到，他想在这件事情上先下手为强，可这很可能会正中对方下怀。”

“你二叔也是出于对思源山庄和玄鸮堂的安全考虑，只是他太依赖黑暗中的力量了，我是不是该重新在江湖立威呢？”

“玄鸮堂树敌太多，二叔他……”范衡斟词酌句道，“很危险。”

“嗯，我会扩大思源山庄在江湖上的影响的，这些年休息够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范思轻轻抚摸着许久未曾出鞘的剑，“饮水思源，君子善缘，可不仅仅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宝刀从来未老，只是些许蒙尘而已。

“老爹，看好二叔。”范衡道，这是最重要的。

“你也是，还有，”范思语重心长道，“要小心。”

范衡当然会小心，他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家破人亡，流离千年的滋味了。

范衡的书房传出一阵乱七八糟的琴声，牧溪正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拨弄着箜篌的琴弦，看起来他不是当琴师的料。

“竖箜篌不是这么弹的，”范衡悄悄走到牧溪身边，“想学的话，我教你。”

虽然他也好久没有弹过，不过至少他知道弹箜篌的时候是站在琴柱那一边而不是琴弦那一侧。

“属下天资愚钝，怎敢劳烦公子。”牧溪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闪到一旁，范衡的心思太难猜了，他越是笑眯眯的时候，牧溪就越感到他在酝酿一场阴谋，相反，范衡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他怎么说也是玄鸮堂的头号杀手啊，行踪诡谲，心狠手辣，怎么到了范衡这里简直跟透明的一样！

不过至少范公子应该没有因为他擅自动了箜篌生气吧。

“牧溪，你是觉得你太笨，还是觉得我琴技奇差不配教你呢？”范衡轻拨了几下琴弦幽幽地说道。

“属下不敢！”牧溪感觉自己的头已经低到不能再低，范衡到底是怎么从他的话里听出轻视的意味的！他收回刚刚的想法还来得及吗？

“牧溪，其实你不必如此……”范衡轻轻拍着牧溪的肩膀，“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种喜怒无常嚣张跋扈的少爷？”

“属下……”

“嗯？”范衡轻抬牧溪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是不是呢？”

“我看不透你，”牧溪没有在回避范衡意味不明的目光，“所以根本无法评价你是嚣张跋扈还还是其他，要是公子肯对属下打开心扉……”

说道一半，牧溪突然移开目光，他刚刚在说什么？他算哪门子货色，有什么资格要求思源山庄的二公子对他肝胆相照！

“怎么不说了？”范衡的笑意渐渐消失，真是事与愿违，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牧溪这个样子。

“属下失言，冒犯公子……”牧溪注意到了范衡身上不悦的气氛，一时间不知所措，这次真的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