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冷血（2 / 2）

“放心吧，很安全，这两张车票我都转了几个人之手，没有人会知道。”坐在他身边的林风眠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

“恩…”李献之轻轻应了一声，听着耳边火车的轰鸣声，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心里的大石仿佛落下，他即将离开北平，这个让他眷恋不舍又满是屈辱的地方，他再也不用忍受那个像魔鬼一样的男人，他即将去到新的地方展开新的生活，而在走之前他也已经将南京的信息传达出去，不用担心有太多人的伤亡，他已经尽力做到最好。

所以，请原谅他在国家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原谅他的不负责任，就算自私也好，他只是希望和哥哥平平安安的活着。.

林风眠看着他恬静却又疲惫的脸，伸手将他牢牢护在怀里，让他睡的更舒服踏实。

“睡吧，到了我叫你……”

…………..

12月5日下午

日军驻北平军事总部

办公室里严宫一郎正坐在书桌前，低着头，手里正把玩着一只钢笔。

冰冷的钢铁外壳，透过指尖的触碰恍惚带着一丝瞬间即逝的温度，光亮的表面模糊的映照出一双深邃却又冷冽极致的眉眼。

已经一天了…

原本轻柔把玩的手猛然攥紧，白皙修长的手直接大力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仿佛下一秒就能把这支笔给折断。

“将军，北平行动处赵处长，这边有事想要见您。”羽成谨一有些小心的敲门问道。

“进来。”严宫将钢笔放进抽屉，随后才开口让他们进来。

赵立成对羽成谨一点头哈腰的表示感谢后便往里走，脸上刚堆起笑容便对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漆黑幽深不见底的眼睛，平静无波仿佛酝酿着无尽的阴暗，那不像是看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蝼蚁，站在至高处看着。

赵立成心有些抖，虚假的笑容僵硬的挂在脸上。

他不是第一次见这个日本将军，为什么感觉今天像是要吃人一样。

“有什么事？”严宫一郎低沉冰冷的声音仿佛有实质一般，扎的人生疼。

赵立成咽了咽口水，收起脸上的奉承：“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封密文，有人要把日军南京部署计划告知国民党政府，虽然我已经把它压下来了，但是我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人在传递消息，所以过来通知您一下，我想您这边内部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会将部署计划都泄露。

“谁给你的密文？”严宫突站了起来，盯着他问。

“林风眠，前国立美术学院院长。”赵立成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些微楞，然后老实的回答。

严宫一郎眉头一皱，依旧阴沉着脸，但更多是被愚弄的暴虐。

这个消息只有可能一个人知道。

他昨天才派人去过，空手而回，今天却告诉他人在。

“那你怎么不把人抓起来….”冰冷而又压抑的声音，夹杂着明显的薄怒，赵立成的心更抖了！

这是在怪他办事不利吗？

“他…...他说..他只负责传递东西，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所以我想抓了他也没什么用，就没动手…..”赵立成紧张的有些口吃，缩了缩头，小心翼翼的解释，他可不想惹到这个日本人，他惹不起。

“他现在人在哪里？”

“这个我倒不清楚，但是听他意思像是要离开北平，去上海….”赵立成回想着昨天林风眠说的话，肯定的道。

“上海….”严宫一郎喃喃道，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这么说他人可能已经去了上海，不在北平，难怪没有一点动静。

片刻后，严宫一郎对着他微微勾了勾嘴角。“我知道了，多谢赵先生告知。”

“应该的，应该的，还要麻烦严宫先生在汪先生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要知道我可是很配合您的，有什么消息我立马就来告诉您了，对吧。”赵立成搓了搓手，脸色堆满笑容，一脸奉承，言语里毫不掩饰他的最终目的。

他可是将身家性命都压在了汪精卫和日军身上，要是他们失败了，那他可是没有一丁点的活路，甚至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稳之又稳，不能出一丁点儿错。

“会的，下次我遇到汪先生一定帮你美言。”说完朝着门口喊道：“辅佐官。”

赵立成看见人叫辅佐官，也知道他们准备处理，也不好继续打扰，只要他把消息传到，无论如何也该给他记上一功。

想着赵新成心里美滋滋的向严宫一郎道别，便离开了办公室。

羽成谨一推开门进来，恭敬的站在一边。

“告诉松井石根，南京可以开始了。”

严宫一郎维持着嘴角几乎不可见的笑容，他的内心很愉悦，他期待再次见到他，碾碎他所有的希望，踩碎他的骄傲，他甚至开始幻想他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绝望，无助，还是…..

那种久违的期待，兴趣，让他热血沸腾！

“是….”羽成谨一重重的点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明白这简单的一句话意味什么，未来的几天这个残破不堪的国家，即将迎来血的洗礼，地狱将来临，很多人会被残忍的杀害。

这个人依旧是那个冷血无情，极度残忍，让所有人畏惧的存在。

即使身为他的辅佐官，有时他都在想，这个人这么嗜血，是个披着人皮的野兽吧。

只希望他能逃的远一点，永远不要被抓住。

严宫一郎慢慢朝他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优美的唇上挑出了一个极冷的弧度：“还有，准备下，今天动身去上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