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一直等到屋顶起了霞光,朱标都没再次出现,也没人来说让他何时回去。秦景舟心不在焉的坐在石凳上,手里拿了只狼毫毛笔,跟朱允炆坐在地上,一起蘸着颜料在雪白的面具上涂画,脸上不慌不忙,心里却不免有些着急。
檐下的铜铃被风吹动,时而撞在柱子上,发出阵阵悦耳声响。秦景舟把笔一放,招来小厮陪着朱允炆继续作画,自己起身趴在桌上,手指一下下戳在瓷杯上,忽听竹帘后出来声音:“秦公子就在花园,跟小殿下在一起呢,淮王殿下不必心急。”
是桥上的那位小厮,跟段鸿渐。
来人挑了竹帘,自檐下走来。
小厮脸上带笑,恭恭敬敬跟在段鸿渐身后:“秦公子,淮王来接您回去。太子还托小的带话:今日身子不大好,怠慢了秦公子。”
小厮拱手,言语里带了些许歉意,不愧是太子府里的人,哪怕一个下人做事都让人找不出挑剔的地方。
“言重。天色已晚,本殿接阿景先行回府,来日再看太子殿下。”
段鸿渐的绯色朝服在霞光下格外漂亮,秦景舟盯着上面的花纹跟腰上系戴的环佩。
一直在后方的朱允炆放下面具,在秦景舟看过来时慢腾腾扬起手臂,对他挥了挥。
或许是秦景舟想多了,朱标真的只是想让他陪陪朱允炆。
“早朝有人上言,宁夏汉唐旧渠跟都江堰以及绍兴上虞河提损坏,秦王等已经去了封地,皇上指定这次由燕王与我负责。”
淮王府的马车停在东宫外,段鸿渐双手负在背后,宽大袖袍上的暗金色刺绣时隐时现,随着走动翻滚。秦景舟一点点消化段鸿渐话里的那些地方,又听他道,“这两年琐事不断,没几天安生日子。这次去上虞河提监修,还要劳烦你随我一起。”
“大哥客气,景舟自幼受王府之惠,自当竭尽所能报君之恩。”
秦景舟在马车前站定,对着踩在木凳上的段鸿渐玩笑一拜,段鸿渐轻哼一声,抬手朝他头上敲下:“你这嘴巴倒是长进不少。”
晚饭时依旧段鸿渐跟秦景舟两人,那位侧妃娘娘影子都没见着。
侍女陆续上了膳食,秦景舟拿了勺子正准备开动,淮王府上空却蹦出位久违人员。
“芩哥今天有空过来?”秦景舟随手替他盛了汤。
卫芩夹过根蒸棒骨,轻轻一扳,拿勺子挖出里面的糯米,边吃边道:“开春了事忙。皇上今早是不是有意让燕王殿下明年去北平就藩?”
“不出意外是了。”段鸿渐点头,从头顶垂下的暗青色发带落在肩膀处动荡。
“那大哥是不是也需要一起?”秦景舟记得之前段鸿渐说过,他需要跟朱棣一起去北平。
“当然,所以我今天过来。”
卫芩放了骨头,在侍女递过来的湿帕上擦干净指间油渍,自背后摸出一把弯刀放到秦景舟手旁。
“这是作甚?”
秦景舟看了眼,这刀不过两个巴掌长,青铜色,没有其他装饰,从外表看平平无奇。
“他过几日去松江府监视南方一带官员,只怕三年内回不了京。”段鸿渐替卫芩解释。
“日后岂不是一南一北再无相见之日?”
“那也不一定,总之殿下就藩之时我恐怕无法送行,这弯刀是几年前意外得来,就当是提前给你弱冠之礼。”
卫芩端起酒杯,给三人添满,“与君千日终须一别,日后恐难再见,芩祝殿下得偿所愿,祝阿景事事顺意。”
瓷杯在空中相撞,卫芩来的意外,几杯酒下肚后又独自一人离开。秦景舟手指在青铜弯刀上摩擦,最终让阿木收起。
卫芩走后不久,段鸿渐也需动身前往上虞。上虞跟应天府离的不远,除去秦景舟之外,段鸿渐只带了徐礼,三人打马而去,不出两日就到上虞城中。
此次修理的河提离城中有不小距离,几人才到时已经有当地官员在城外等候,一行人又立刻调转马头,直接赶往目的地。
冷风喧嚣,低矮山脚的树木被刮的东倒西歪,不少枝桠从中折断。马蹄下的土路因为雨水的浸泡一踩一个坑,秦景舟从马背上跃下,双脚不注意踏进了泥水,立马被溅了满脸的污渍。
土路边临时用了石子堆出道路,段鸿渐跟着官员从林子里往河提方向走,等没了遮掩,秦景舟才看清眼前这条宽阔的大河。
上虞近月多雨,听闻从年后就一直阴雨天,包括今天,天上也一直在下着如丝小雨,日头被乌云遮掩,稍远一点的地儿就看不清晰,灰蒙蒙一片。
河提是前朝所见,多年未修,当地官员也没有在意,直到这些天发现不对劲才对上递了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