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2）
第二天，新妇要给公公婆婆并家中长辈敬茶，李多年跟娄氏一早就在堂中坐着了，堂下两侧的椅子上坐着两位庶出的小姐，椅子后面站着三房姨太太。
大家都没什么声响，只是安静的喝茶等人，而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太自在，尤其是对于李多年来说，不久前看到荣归宁自己还得侧身让道，作深揖称一声大人万安，今天就让他端起公爹的架子，角色转变太快实在是有点招架不住，况且李多年因明公子的缘故，知道不少她暗地里的阴毒手段，他是真的很怕惹怒了她，一觉起来就发现自己缺胳膊少腿了。
就在李多年叹今早上第二十六回气的时候，荣归宁到了，后面还跟着一脸憔悴的李又文。娄氏一见儿子面色不佳，着急得倾了身子问道：
“文儿！……昨夜与你妻子，还好吧？”
李又文想起那噩梦里的女子，又想起差点被荣归宁那啥了的经历，垂头丧气的回答：
“不是太好。”
荣归宁轻轻一眼看过去，李又文迅速改口。
“好得很。”
娄氏见状，也只能对着荣归宁温声道：
“文儿他被我们宠坏了，是骄纵了一些，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媳妇儿还请多多体谅。”
荣归宁抬手，对旁边的丫鬟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把敬茶拿过来，那丫鬟原本就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感应到的，立马就双手奉上茶盏，荣归宁只是单手端了茶，连跪都不跪，走到娄氏面前，略一弯腰，低声道：
“自然体谅。”
娄氏对于此并无什么异常神色，只是稳稳地接过茶，喝了一口，又从身后的婆子手里拿过要给新妇的见面礼，那是一对上好的翡翠镯子，虽然不是什么绝世的稀罕物，但是价格也不算便宜了。她笑着道：
“不是什么稀罕物，是我林姨娘当年留给我的，说是庇佑了她一生幸福安康故而送我，希望我结婚生子后也能平安喜乐，好孩子，你过往的人生这般困苦，希望这镯子以后也能保佑到你吧。”
荣归宁其实是有些意外的，她看着娄氏的表情，似乎也不是作假，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手中的动作，她立马又拿了一盏茶，单手递给了李多年。相较于由于不知情而淡定的娄氏，心明眼亮的李多年实在是有点战战兢兢，接过茶水的那刻他差点站起来道一句多谢大人，好在最后还是克制住了，他饮了一口茶，放下，旁边的婆子递上一袋银子，李多年接过后郑重的给了荣归宁，跟背书似得一气道：
“我李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这八十八两银子不算多，今日送你，望你与文儿和和美美，孝敬公婆长辈，多为我们李家开枝散叶……就这样。”
荣归宁也是略一弯腰，拿过银子后低声道：
“辛苦了。”然后想了想，又十分恶意的补了一句：“公爹。”
李多年被这一声公爹惊得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他表情变幻几番后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瞪大了眼睛看着荣归宁，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告饶的话只是当着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又不好明说，只能磕磕绊绊的说了一句：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忽然门上的冬帘子被人掀开了一角，一个婆子钻了进来，对着李多年和娄氏躬身道
“老祖宗来了！”
两人皆是讶异，顾不及一旁站立的荣归宁，李多年连忙起身道：“快请入！”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听着十分健朗的声音。
“请什么！就当我老婆子没脸没皮自己上赶着来贴你们就成！”
然后帘子被打起，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被丫鬟虚扶着进来了，她在门口站定，继续道
“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反正你们也当我是死的，新媳妇进门都不用等我这个做祖母的来！”
娄氏反应快，立马道：
“哪有的事，婆母，这天气寒冷我们是想着让您多睡一会，原本这边敬完了我跟夫君就是打算陪着儿媳妇去您那，都给您请安敬茶的。”
李老太太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拿手指点向娄氏。
“就你个玩意有嘴巴，你夫君说话了吗？轮得到你来回答？”
李多年上前一步道：
“娘，夫人说得没错，儿子正准备来呢。”
李老太太怒气不减，扯着嗓子大喊，全然没有古都人所谓的高雅模样。
“我白养了你个狼心狗肺的！就知道帮着媳妇！看来这个家里我是多余的了！我走！我走！”
就在事态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一直在旁边毫无存在感的李又文终于有了大显身手的地方，只见他一个健步跃出，跑到老太太身边，笑着道：
“祖母，看见孙子您还闹气啊？是不疼孙子了吗？来来来，快坐下，累坏了祖母身子孙子可得心疼死了。”
李老太太一下子就软和了下来，但是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被李又文扶着气哼哼的上主位坐下了，待李又文回到原来的位置，老太太就咳嗽了声，道：
“孙媳妇是哪个啊？”
这其实也就是一句拿架子的废话，整个屋子里只有荣归宁一个生面孔，老太太心里清楚着，偏就是要装作看不到的样子。这招下马威要是拿来对付普通新妇可能忍忍也就来了，可惜遇上的是荣归宁，她朝左右致意了一下，又朝娄氏和李多年略一欠身，撂下一句：
“告辞。”
转身走了。
这操作真是惊翻了在场众人，俩庶女面面相觑，心跟擂鼓似的跳个不停，她们几乎同一时间想象到了老太太暴怒的模样，吓得瑟缩了起来。李多年也不逞多让，他差点就要叫起来了，这怎么得了，老太太要疯！原本就是为了防着她俩起冲突，才特意错开敬茶，是打算这边敬完了就找个借口让荣归宁回去，老太太那边就让文儿一个人去，结果老太太就自己来了。娄氏在一旁也是脸色青白，她一个劲的给儿子打眼色，示意他赶紧再露一手，但是李又文看了一下李老太太因为太过震惊而还没来得及发怒的脸，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溜之大吉。
“祖母！孙子这就下去教训一下那荣氏！”
说罢，人立马跑没影了。
李多年在心里大骂这挨千刀的小兔崽子，面上却不敢表露声色，老太太被这一声叫得像是回过神来了，她拿起手旁边方才荣归宁敬李多年的那杯茶就砸，清脆的瓷料破碎声并不能发泄她的怒气，她捏住那四角仙人案，猛得掀倒，案几上的茶水果盘，摆件装饰哗啦啦的碎了一地，众人耳顿时被震得生疼：
“这狗杂种生的东西！不知死活！！当她还是官呢啊？来人！！！！跟我去她院子里！！！今天我就要让她明白一下自己是什么身份！！！！”
李多年一哆嗦，他连忙拦住老太太，连声道：
“娘！您大人有大量，跟那种损阴德的泼妇计较什么！您就当是看在文儿的面子上，绕她一回好不好？就绕这一回！”
李老太太根本不买账，她的巴掌就朝李多年头上招呼。
“让开！今天我老太婆不跟你置气，你也别拦着我整治家门，这刚进门就如此嚣张，以后指不定翻天上去呢！”
娄氏见夫君挨打，连忙也上前劝着。
“婆母别动气，这荣氏不懂规矩就交给媳妇吧，媳妇会好好教的，以后一定不让她再惹婆母生气了！”
李老太太对娄氏就不怎么客气了，直接就是一个耳光打得她扑跌到了地上。
“你个庶出的贱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别以为做了几年主母就有身份了，看到旁边那几个赔钱货没有，给我滚过去一起呆着，敢再说半个字我立马就叫年儿休了你！”
娄氏捂着脸，也不敢再说话，低头退到了庶女旁边，她眼眶里含着泪又不敢伸手去擦，生怕擦了又惹婆婆的耳光，只能硬生生忍回去。两庶女虽然也低着头一副害怕的模样，但是眼底对娄氏却带了几分不屑。虽然说她是未澜侯家出来的，可惜只是个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不得宠庶女，在婆家受了委屈也不敢找侯门做公道，在这李府里跟个下人丫鬟一样任婆婆打骂。
李多年都看在眼里，心疼得不得了，他很想去安慰一下妻子，但是也明白自己如果这样做了，只会加重老夫人的怒气，他只能扶住老夫人，低声道：
“娘！那是皇上赐婚的人！天威难测，纵容她有千般不是，您若大婚第二天就打骂，保不齐皇上以为我们家对天家赐的这婚事不满呢！得罪了皇上那还能有好果子吃？”李老太太听了这话果然顿住了，她看着李多年道：
“可是她不敬我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