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荣归宁完全不管周围下人惊讶和探究的目光，她直笔笔的朝竹诗语的书房过去，冬日的室外是真的冷，这样的日子不用上朝不用开阁议也不用去坐班她必定是要睡到下午，一整天呆在暖炉旁边哪也不去，不过她此刻倒是不怎么恼今日得早起出门的事了，因为得了一个好看的妆容，她很想给竹诗语看看。
竹诗语今日不想去外头看大家忙活荣归宁的婚事，他见开了点太阳，正抱着几卷书画打算出来晒晒，就看到一个人快步进来了，背着手站到他面前微微有一些得意之色，他惊魂不定的看了半天，才问道：
“阿荣？”
荣归宁点点头，问道：“好看么？”
竹诗语温柔一笑：“妆也太浓了，我想亲一口都不知道可以亲哪里，还有这口红，怎么跟抹了血一样……”
荣归宁踢一脚他的屁股，道：“你个白痴！”
竹诗语连忙道：“噢，好看！我们家阿荣怎么样都好看！”
但是荣归宁还是转身回了房间，竹诗语有些莫名，不过手里已经下意识地开始准备晒书了。他在院子里支好架子，把书一本本码好，码到《北斗经》的时候，荣归宁又出来了，她把竹诗语拉起来。
“现在呢？好看么？”
她今日是大婚的日子，凤冠还没带上，头只是简单得扎了个发髻，一身红衣霞帔却已经穿整齐了，殊月为她选了一串掐金边的温玉珠子，叮叮当当地轻声响着，脸上已经洗掉了那妆容，只描了一道烟眉。竹诗语愣住了，竟然因为自己不喜欢，她就跑去把这天价的妆容给卸了，现在的荣归宁一股子干净通透，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但是对于竹诗语而言，这是他喜欢的荣归宁。
他知道这个女子经天纬地之能，知道她的傲气，知道她的爱恨，知道她二十余年来的悲苦欢喜，但是今日她却要用自己最喜欢的样子嫁给别人了。
竹诗语有些哽咽，道：
“好看。”
荣归宁也察觉出了他的伤心，她过去轻轻抱住了他，道
“别难过，我会回来的。”
“嗯”他笑了笑，把人抱得更紧：“好啦，你快去准备出发吧，时辰都要过了。”
“那你松开？”
竹诗语低头亲了一口荣归宁才肯放开：“松开了。”
荣归宁又回去亲了一口，道：“我走了。”
殊月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待荣归宁一冒头就是一个凤冠套了上去，然后火急火燎的推着荣归宁。
“快快快，在你们你侬我侬的时候李家那个傻子提早来了，在街上等半天了！”
荣归宁就算大婚也一样穿了平底的鞋子，跑起来那叫一个稳，凤冠霞帔都不带乱的。殊月一边跑一边还不忘跟她复述余娘子的事，待俩个人赶到正门前的时候殊月喘着大气，荣归宁却是神色如常，略一理衣服，道：
“开门。”
俩个小厮就左右拉开了沉重的大门，绵长的摩挲之声后，漆黑红帷的婚队仪仗就缓缓出现在了荣归宁面前，她终于见到了皇上给她指得的夫君李又文，而这也是李又文头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荣归宁的面容。
两个人对视半天之后，李又文才干巴巴地道
“你今天……嗯……好真实……”
“噢！”殊月道：“忘记盖红盖头了。”
这也是能忘记的事？！李又文顿时就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但是也没法子，虽然这老婆感觉不是很靠谱，但是皇命难违，总不能就这么转头走掉。荣归宁倒是也不等红盖头过来，自己就上到后面主队的马车里了，门一关，里面传来她的声音。
“行了，走吧。”
李又文再一次受到了冲击，这个女人结婚也结得太随便了吧！
仪仗队也是不知所措地望着李又文，他无奈的一夹马肚子道：“那就走吧。”
荣府的大门在队伍起步的时候就关上了，殊月站在小门那里目送着队伍一直消失在了转角处，才转过头对着里头道：
“别看着了，也不是真的嫁，很快就会回来的。”
竹诗语低声道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我若是也能如此三书六礼光明正大的娶她就好了。”
殊月叹息了一声道：“若真有那一天，你与夫人的缘分也就到尽头了。”
竹诗语笑了一下，一身青衣若碧空万里，乌黑的头发略有几根散落在肩头，一低头，眼底是几许惆怅，更多的则是无悔。
“是，一山不容二虎，我既甘愿为她折断爪牙以求留于身侧，也就不会再去要什么光明正大了，只不过心底里想想罢了。”
殊月对此也没再多言什么了，合上了门。
回身看着庭院深深，她心下知道她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皇上既然没有收回这贵区的宅子，就说明此事还有余地，她不能让夫人以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已经失了约束的混乱府邸。
夫人走之前什么样，回来后，还得是什么样。
古都喜静，就算是红白喜事都不曾敲锣打鼓，李又文这只迎亲的队伍只是在婚车后面跟了几辆四面无墙的宽阔马车，里面坐着一些伶人演奏着丝弦箜篌，悠扬轻快的音乐如涓涓细流般泄出。
今日虽然是曾经古都家喻户晓的荣归宁出嫁，但是没多少人在街旁观礼，毕竟她的名声不是太好，各家女眷都如虎狼避之不及，而古都的男人们，今日又大多因接见逄得大使一事而忙活着，李又文真是庆幸之极，不用挨群众的目光，他自在地在马上看看周围的风景，队伍挑得是最近的路线，估计很快就能到家了，等进了喜堂，随便拜拜，把荣归宁送进喜房里放着，他开宴的时候出去喝几杯酒，自己今日的任务就了了。
与此同时，天上京里，明心阁的阁议刚散了场。
两公出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大好看。
此次阁议陛下指了两公一道主持，冯太师和张太傅心里隐约有些明白，陛下看起来是在表一个公平的态度，实际上却是在警告他们俩。要斗可以，但是不能拿国家大事来斗，陛下把两人一道放在主持阁议的身份上，若两公仍抓着政事僵持，那失职的罪责两人也一道有份，故而这次阁议，两人都识趣得没有故意对峙。
然而明明都是一样的议程，一样的人员，没了荣归宁，就偏偏什么事都定不下来。两公虽然为官多年，但是过去只需提出自己的意见，最终拿主意的一开始是陛下，后来是荣归宁，如今需要他们俩来拍最后的板，虽然权利大了，但是身上的压力也大了。
荣归宁又推行新政好几年，现在交呈上来的各部事务，除了他们原先自己负责的那块，好些问题他们俩根本看不懂。原本是想着阁议的时候可以召来相关官员提供策略，自己只需要把好大方向即可，结果没想到，那些朝官大多只提出问题，解释问题，却也无法解决问题，这一场阁议虽然只开了一个上午，但是与会的人员心里也都明白，事情最后都是两公为了交差硬着头皮胡乱定的，也就都心里害怕着。
自古上司做错事，出事背锅的都是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