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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珏恭敬道:“回公子,他们是我昔日同窗,这是广陵太师府的周祁、周隐堂兄弟二人,这位是永安葛家的葛彻。”韩珏又朝他们道:“你们眼前这位便是当朝首辅的大公子。”
出于礼节,他们都拜了拜赵子茂,赵子茂了然点头,笑道:“原来是江南两大望族的后人,你们此次进京来是为了应考会试罢……”他说到一半,留意到周显临身后的音音,目不转睛,心不在焉道:“早就听闻江南文人辈出,风景更甚,美人也……”赵子茂阅人无数,一眼看出音音和韩维贞是女扮男装,而音音更有风韵,当下产生了邪念,可他不知那是别人的妻子,只当是丫鬟扮成了书童。
他的目光令人浑身不适,周显临脸色阴沉,周祁纵然心中不适,却道:“远闻不如亲临,赵公子若有兴致,不妨拨冗下江南,游览江南名胜。”
“甚好,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赵子茂的目光始终在音音身上。
“唉哟!我肚子疼!”葛彻忽然弯腰捂住了腹部,看上去痛苦极了。
周显临向他看去,只见他悄悄眨了下眼,便明白过来,“葛兄你没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吃坏了,疼得厉害,唉哟!我不行了,快带我去看郎中!”葛彻一把拉住周显临,周显临无奈,向赵子茂告辞。
就这样,逃过了一劫。
67、第67回 迷药 ...
因葛彻急中生智, 众人逃过一劫,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惹上了赵子茂, 便是惹上了天大的麻烦。都说他欺男霸女, 被他看上的人,不管是良家妇女, 还是青楼娼.妓, 没有一个能逃脱得了他的手掌心。如今赵子茂的别院里没有个十八房姨太太,也有了十七房。
方才赵子茂看音音的眼神很是不妙,不得不令人提高警惕。
葛彻在菜市街口与周显临等人分道,回到客栈, 关上房门, 周显临一把就抱住了音音, 把头埋在她的肩颈,闷闷不乐道:“早知如此, 我便也不带夫人上京来了。”一想到赵子茂下流的眼神,他便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他的夫人谁都不可以染指。
音音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谁也没能预料今日会碰上那种人,不过你大可放心,即便他有他老爹在背后撑腰, 我是太师府的人, 料他也不敢放肆。”
话虽如此,周显临疑心重,仍是心有余悸, “无论如何,我周显临的夫人,岂容他人觊觎?我即将应试,我不在的日子,夫人定要多加小心,留意身边。”
音音“嗯”了一声,道:“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我去打盆水来给你洗把脸。”
周显临贴着她仍是不松手,音音道:“先洗脸,好吗?”
听着她温和的声音,周显临才松了手。
不久,音音打来了热水,周显临擦了一把脸,笑道:“夫人今日也在外头沾了不少尘埃,也该擦擦。”说着,他拧了一把布巾,亲自为她擦脸。
“脖子也要擦擦。”又滑了下去,“还有……”
音音捉住他的手,道:“好了,我今日也有些累了,早点歇了罢。”
周显临见她满脸疲倦,果真是累了,便也没再纠缠她。
两人宽衣解带,合着中衣宿在一张床上,周显临没有对她不规矩,而只是把她抱紧在怀里,像是护着珍宝一般,生怕一觉醒来,被人夺走。
这一夜,他又做了关于前世的梦,梦里的音音一直站在李基的身边,尽心尽力服侍着他。李基同样爱护着音音,可是他有王妃韩维贞,韩维贞刁蛮任性,却不敢在音音面前作威作福,只因音音手上捏着她的把柄。
韩维贞与李基育有一子一女,两个孩子都备受李基宠爱,只是她的儿子从小被抱离母亲身边,在音音膝下抚养,好在音音善待这个孩子,韩维贞才不敢轻举妄动。
那时候,世人都认为音音没有生育能力,才没有为李基生下一儿半女,却原来是因为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李基从未碰过她。
有时候,周显临甚至还会佩服李基的容忍能力,三十多年,他竟可以忍住不碰她,论定力,他倒是远远不如李基。
也是这三十多年,音音陪着李基一步步走向权力的巅峰,李基坐上了金銮宝座,音音是他的贤妃。
从那以后,她住在深宫之中,周显临再也没机会靠近她。
直到他被捉拿下狱,她冒着风险来救他。
然而李基早已预料到音音会来救他,因此音音没有得逞,他到死都不知她后来过得如何……
他跪在断头台,刽子手下刀的那一刻,周显临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看着怀中熟睡的面容,才舒了一口气,真好,只是梦而已。
前有狼,后有虎,也许李基是帝王的最佳人选,为了太师府他也该依附于他,可这一世若仍旧做此决定,难道就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吗?虽然今生他已改l*q变了音音的命运,可长路漫漫,将来会发生什么仍无法预料,因为一切都已发生了变化,这条路他需要重新走。
他考科举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音音。李堇称帝并非众望所归,赵维德又是他的心头大患,必须先除去,眼下最快的方法就只有进士及第,入朝为官,他才可以继续实行自己的计划。
好在会试和殿试由礼部主持,孙王妃的手还伸不到那么长,他有把握金榜题名。
*
八月初九,会试正式开考。会试的程序与内容与乡试一致,一考就是九天六夜。
周显临与周祁考试期间,客栈里便只剩下音音与韩维贞。音音听周显临在临行前反复嘱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留在客房中看书,几乎不曾出门。
然而韩维贞这个麻烦精趁着周祁与周显临不在,终于开始发作,时常上门找音音麻烦,音音拒不开门,她便大声嚷嚷,吵得左右不清净。音音不愿声张徒惹更多麻烦,便勉强放韩维贞进门。
“你到底想做什么?”音音皱眉道。
“我闲着没事做,找你说说话不行吗?”韩维贞理直气壮道。
这两日,没有周祁陪伴,韩维贞便会一个人上街打发时间,可是久而久之便也没了兴致,在这偌大的京师,她人生地不熟,也不敢往远的跑,现下实在闲得慌,就提了一壶酒、端了一碟糕点来找音音。
音音与她平日话不投机半句多,韩维贞除了寻衅挑事,从未平心静气说过话,眼下跑来找她喝酒谈天,总归惹人怀疑:“我与你没什么话好说的,你还是回你自己房里去罢。”
说着,音音就要关门,韩维贞用身子抵住,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啊!好歹堂姐妹一场,我好心找你喝酒聊天,你倒好,把我关在门外,叫人看笑话。”
音音冷笑一声道:“不知道是谁大放厥词,说我是贱种,从没认过我这个堂姐,既然是贱种,高高在上的韩家大小姐,又何必与我这种人为伍呢?”
闻言,韩维贞脸色大变,她转了转眼珠,笑道:“那日我说的都是气话,是我年纪小不懂事,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我今日不就是来找你赔罪的嘛!”
前言不搭后语,韩维贞破绽百出,音音看向她手里那壶酒,道:“今日我身上不爽利,不宜喝酒。”
韩维贞转而又道:“不喝酒也行,我们一道出去走走,你看这日头多好,一直待在屋里会闷坏的。”
音音没有回应,开了房门,不是她心软,而是想看看韩维贞究竟搞的什么名堂。
韩维贞以为是自己打动了音音,很是得意,毫不客气地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把那壶酒撂在桌上,道:“这酒不喝也罢,来吃点心,这是宫廷里的点心,叫玉露霜方酥,原是一个做江南细点的御厨的独门手艺,后来流传到民间,广受青睐,你也来尝尝。”
又是劝酒,又是点心,音音全都不为所动。
“我不饿。”音音淡然道。
韩维贞拉下脸道:“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喝,莫不是防着我,怕我给你下毒罢?这客栈那么多双眼睛见着我来找你,你若出了事,自然是怪到我头上,我何必做那种蠢事!”
想来她也不是真的愚蠢,猜到音音一直在防着她。
“你若不信,我吃个给你看就是了!”说着,韩维贞掂了一块放进嘴里,吞咽下去,“看,不是没什么事吗?”
音音走近她,给她倒了杯茶,道:“说罢,你找我到底为了什么?”
韩维贞喝了茶,放下茶杯,见她时时防备,索性把话挑明,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听闻你原先是我夫君的丫鬟,想问你一些事。”
“你想问什么?”音音坐下来,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韩维贞道:“他平日除了读书写字,可有别的什么喜好?或是什么习惯?”
原是来向她取经,去讨好自己的丈夫。
音音目视前方,回忆道:“他不常吃鱼虾,因与药物相冲……他喜欢吃甜食,尤其是糯米一类的糕点……看书的时候会作注解……毛笔一定要用秋风斋的紫毫。”
“还有呢?”韩维贞一边问,一边倒茶,发现没有茶了,“没茶水了。”
“我去喊伙计。”说完,音音便起身出门,不多时,跑堂伙计提了铜壶来倒热水。
伙计一离开,两人继续喝茶聊天。
音音为韩维贞倒了一杯茶,韩维贞拿起茶杯,边喝边道:“继续说。”
音音看了她一眼,道:“别的倒也没什么了,你若有心,与他处得久了便也能通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