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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显临就不一样了,如今音音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便可在人前尽情地表露对妻子的疼爱。
热腾腾的汤圆端上来时,音音的那一碗留在了周显临的手中,他亲自吹凉了再放到她跟前,道:“汤圆粘糯,夫人吃慢点,别噎着了。”
音音微微一愣,耳根一阵灼热,默默端起碗,用汤匙舀了一个轻轻咬下一口,温度适宜,枣泥又甜又香。
周显临不说话了,开始吃自己碗里的汤圆。
吃完了汤圆,如云又要拉着妙云去看烟火,周显临便借此机会与李基告别。怎料李基也要跟着去看烟火,这下就有些麻烦了。
身份摆在台面上,周显临不得不由他跟着。
街上人山人海,万头攒动,周显临握紧了音音的手,防止被人群冲散。夜空“嘭嘭”绽放着大片的金色花朵,变幻出各种形状,最后如金雨洒落,拉出长长的金丝。
烟火璀璨,如云与妙云忍不住要往前挤,想看得更近。
“二姑娘!三姑娘!你们勿要跑太远了!”人群中,你推我攘,音音还是有些担心,李基却道:“我带来的人布防在四周,会盯着,不必担心。”
周显临像是早已料到,没有惊讶,想他堂堂世子,就算乔装成寻常百姓,也会顾及到自身的安危,果真心思缜密。
“那就有劳少爷带来的人替我们看着两个丫头了。”周显临意味深长地笑了,而话音刚落,他借着一队载歌载舞的人群向他们涌来的势头,拉着音音冲进人群,挤向另一头,趁机甩开了李基这块牛皮糖。
“周显临,我们不能丢下世子!”音音惊慌道。如果出了事,谁都负不了责。
“夫人怕什么?没有听他说,他带了人来吗?”周显临一脸淡然,不以为意道:“何况方才那么多人,被冲散也是常事。”
“你似乎不喜欢世子。”从他们在画舫相遇,两人便暗中较劲,还有之前在太师府文斗,也是针锋相对,也不知哪里结了仇。
“对,我不喜欢他。”周显临大方承认,音音又是一愣,“你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他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因为他对夫人心怀不轨。”周显临酸溜溜地说。
音音心头一紧,继而好笑道:“草木皆兵,他不过是个孩子,哪有这么多坏心思?怕不是你想多了。”
“他哪里是个孩子,他的心思恐怕比你我都要多,夫人故意接近他,不就是看准了他对夫人有兴趣,将来可以有所投靠吗?”周显临乜斜她道。
艳丽的红光忽明忽暗,周显临讲话阴阳怪气,音音心里忽然一阵酸涩,她像是被看穿了心事,但又不愿承认,一把甩开周显临,掉头就走。
手上落了空,急忙追去,奈何人越来越多,他拼命呼喊:“夫人——”
音音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周显临还在后头叫喊:“音音——”
这次,他直接叫了名字。
音音脚下一顿,莫名心中一阵刺痛,脚下如千金重,不知是否是幻觉,他的声音与其说是焦灼,不如说是恐慌,生怕她从此消失在眼前,再也找不到了似的。
她大概是心软了,回过头要去找他,可是人越来越多,她终究是个弱质女流,被推搡着身子后仰,眼看就要倒下,一条强劲的臂弯将她牢牢拖住,抬眼望去,月满霜华,金花盛放。
隆隆巨响敲打着心房,一股热流汹涌而上,缓缓从眼角滑落。
“总算找到夫人了。”是周显临,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原来他笑起来如此好看。
周显临扶她起身,又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她的粉拳立刻砸向他的胸膛,力气却不大,她无力地一下下捶他,口中念念有词:“周显临,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总爱窥探别人的心思,又有多少事是你看得穿的?你这个人自以为是,心机深沉,我累了,我斗不过你,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我们和……”
再也按耐不住,周显临一手捉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托住她的后脑,用力带向前,他低头封住了她的唇,让她没有说出后面那句话。
音音哪里想到他如此霸道,猝不及防,他就这样亲了上来,她错愕地睁大了双眼,拼命逃离,可他这几天吃得太好,力气愈发大了,而她羞恼极了,张嘴就用力咬了他一口,丝丝腥甜入口,他才舍得放开。
“大庭广众,成何体统!”音音喘着气,嗔怒道。
周显临伸舌舔了舔下唇,意犹未尽似的道:“我们是夫妻,怕什么?若是夫人害羞,我们不如换个地方?”
他厚起脸皮来,真能气死人。
音音懒得理他,转身就要走,这回周显临上前抓住了她,道:“夫人定要牢牢抓住我,如此我们也就不会再走散了。”
“我又不是不识得回去的路,你还怕我被人拐走不成?”
“夫人香甜可口,不知有多少饿狼正伺机而动,我要成为夫人的护花使者,绝不会让他们轻易接近。”
音音又想起刚才他霸道索吻,再次面红心跳,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般欺负过,又气又恼,还有一丝莫名的回味。
“夫人。”周显临忽然唤声。
音音猛然清醒,又听他道:“方才是我言重了,只是想到夫人宁愿相信李基,也不愿相信我,心里不痛快。我说了那样的混账话,夫人生气也是应该,但你我才是夫妻,夫妻就该相互扶持,同心同力,日后我就是夫人的天,夫人的心愿便是我周显临的心愿,夫人的仇,就是我周显临的仇。”
闻言,音音怔然,他看向周显临,神色坚定,不容置疑,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说什么夫妻同心,不过是在人前做戏,还真当一回事了。”音音猜不透他忽冷忽热的心思,像风一样捉摸不定。
“原来夫人担心的是这个啊……既然如此,今夜我们不如做一对真夫妻?”
音音脚下打了个趔趄,站稳之后扭头怒视周显临,道:“周显临,你不要得寸进尺!”
周显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转眼又笑道:“我跟夫人开个玩笑。”说着,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知道夫人心里还没做好准备。”
“周显临,你下流!”音音恼道。
“那我就下流给夫人看一个。”说着,飞快地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又迅速离开,意犹未尽道:“嗯,是枣泥的味道。”
她唇上残留着温热,心砰砰跳动着,她别开了脸,没有让周显临看到不自觉扬起的嘴角,“就知道趁人之危。”也没有让他听到她的小声咕哝。
“夫人,我们去河边看灯罢。”
十五月圆,大街上灯棚十里,五花八门,也有人在练河放水灯,练河是广陵的母亲河,往来货运、日常生活取水都离不开这条河。到了节日,人们便在此游船放灯,若是盂兰盆节,水灯上通常写着已故亲人的名字,缅怀故人;若是上元节,便会写上思慕对象的名字,以求心想事成,觅得如意郎君。
过去许多城中的名门闺秀都会借此机会写上周祁的名字,音音也会,但她求的是希望他一世平安。
周显临从小贩那里买来了两个白纸糊的水灯,一个给了音音,道:“许个心愿罢。”又递给她一支毛笔,这是他借来的。
音音接过手,在水灯上写下了一行娟秀的字:朝朝与暮暮,岁岁问平安。
周显临眸色暗了暗,但看不语,由着她将水灯放入河中,缓缓推出去。而他直白地写下“愿与音音长相厮守周显临留”这几个鸳鸯字。
放完河灯,两人便去找如云与妙云了,回去的路上,他漫不经心道:“夫人的字大有卫夫人的神.韵,练了很久了罢。”
音音身形一顿,是她掉以轻心了,藏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在他面前暴露无遗。
之前与周显临通信,她故意写得稚嫩,藏住笔锋,今夜她心绪纷乱,稍不留神,就写了她最喜欢的簪花小楷。
39、第39回 夫妻 ...
音音不仅字写得好, 还读过书, 也许她瞒过了世人,但瞒不过他周显临。诸子百家, 兵家最是入她法眼。而这些兵书应该都来自周祁的书房。
她故意表露对学习的厌恶, 怕是不想与流芳斋的那些名门闺秀一样只学些“女德”方面的东西将来安安分分相夫教子。
周显临允许她自由出入他的书房,目的显而易见, 想让她看更多的书。他书房中的书籍虽然比不过周祁那里的典籍, 但他会投其所好,并且放任其自由,她也不必再偷偷摸摸。
这日周显临放课归来,见音音不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便问向红绡, 红绡指了指书房, 周显临了然走去。
书房的房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便开了, 往东侧明间张望,只见音音正坐在红木圈椅上, 一手持卷,一手抵着下颏若有所思,她看得入神, 甚至没有察觉有人进屋。
四周一片寂静。周显临只听得到她轻缓的呼吸, 还有她翻动书页、改换坐姿时,衣裙的窸窣声。周显临轻手轻脚走到书案前,打开案头的博山炉, 燃起一把龙涎香末,未几,升起袅袅香烟,一股芳香气息骤然在书房里由淡转浓。
闻到香味的音音瞬间抬眼,才发现周显临已经回来,正直挺挺地站在她眼前。黄昏落日,斜晖脉脉打在他颀长的身上落下一道又细又长的影子,正好投映在她的身上。
“夫人看的什么书?”周显临含笑走向她。
音音略一抬手,把书卷放到一边的小几上,答非所问道:“你何时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