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从前:扮猪吃老虎?(1 / 2)
槐市一中,高一1班。
谣言流传了将近一个星期迟迟未有消退的趋势,池晚晚估计只要自己额头上的上一日未痊愈,这铺天盖地的“假新闻”只会越来越浮夸。
她和班主任甚至是教导主任都解释地清清楚楚了,为了避免提及顾行远和校外学生打架的事情,她只说是骑车不小心摔着了。
她问过顾行远需不需要通过学校止住谣言,对方懒洋洋地侧着脸趴在右手臂上:“这就好比明星八卦,最劲爆最浮夸的往往是人们倾向于相信的。我这个人,和英雄救美这种剧情实在…不太搭。”
他闭上眼,最后三个字懒洋洋地从嘴里溢出来,像是撕开果冻上面那层纸后滑落到手指上的果汁,只剩粘腻腻的心烦意乱。
“嗯。”池晚晚继续提笔做题。
“别忘记,微笑。”顾行远闭着眼提醒着,习惯性地用脚踢踢她的桌腿。
原本准备写在空白处的答案17,数字7像是被翻过页的日历一般飘到不属于它的空白格里。
池晚晚把桌子并好,转过头面对着他堆砌起一个无奈的微笑:“知道啦。”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蹦出来,虽然带着不悦的情绪但却柔顺了许多,倒有一种撒娇的错觉。
顾行远把脸埋进臂弯里,这小不点的声音顺耳得有些过分了。
放学之后池晚晚在校门口被一对夫妇拦下来,看他们的穿着和面相,她大概也能猜到是顾行远的父母。
“同学,听说顾行远那臭小子竟然找人打你了。我和他妈妈想替他给你道个歉,我看你这额头上的伤也不轻,医药费我们来付。”顾父直奔主题。
池晚晚看着对面两位长辈眉间像打了死结的绳子一般,担忧和愠怒一针一线杂乱无章地缝在皱纹和细纹里。想必给顾行远擦屁股的次数也不少了。
顾母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她手里:“我和她爸爸还是希望能够补偿给你带来的伤害……”
“这臭小子,连女生都打,看我回家不揍他!”顾父捶着桌子道。
邢弋隔着玻璃窗看见顾父顾母和池晚晚在聊着什么,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池晚晚在告状,甚至是索要赔偿。那个臭丫头根本就是计划着骗钱,只有顾行远一个劲地光凭直觉相信她。
他给顾行远发了条短信,让他到校门口对面的奶茶店来。
顾行远远远就看见邢弋站在门口,食指用力地指向池晚晚那个位置,两人溜到那一桌斜对面的位子坐着。
刚坐下顾行远便只听见父亲对自己一如往常的不屑与责骂,池晚晚在他面前完全不像个外人倒像是老师或者长辈一般。
他垂着头,黑曜石一般的眼里连愤怒都容不下了,只剩下叶落纷纷的萧瑟,失望和沮丧在眉目之间晕染开。
邢弋掏出作业本,行云流水的一行字带着些许愤慨,字迹清晰地拓印在第二页上——
她在骗钱!一定是她传的谣言!
顾行远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邢弋继续听下去。
池晚晚光看信封鼓起来的厚度,也能猜想到对她来说这是一笔巨款了。有一瞬间,她是真的希望打伤自己的是顾行远……
“叔叔阿姨,我想你们似乎没能搞清楚状况。我自认为不算是特别好欺负的人,小打小闹我可以认为对方并无恶意,我不是特别计较的人;但出手伤人这种事,那就使用暴力手段了,我并不喜欢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
池晚晚目光里没有丝毫畏惧,平日里连被老师提问都胆小到目光闪躲的人,在此刻却坚定地注视着面前这两位长辈的眼睛。
邢弋嘴边延展出一个轻蔑的笑,连欺骗都这么有信念感吗?!
顾行远看着小不点那双眼睛,像极了天边月,漆黑如墨水却唯独一点光亮就能生生不息。她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笔直的,像一支昂贵的钢笔一般,散发着严肃而独特的气质。顾行远所看见的小不点,似乎远远不止沉默寡言的那一面,他以为她是软绵绵的,却偶尔挣扎出一丝狼性,他以为那或许是拿捏分寸的一种理性……
但或许,那就是一种狡猾的狼性呢?
池晚晚看了一眼窗外,这个点天还未完全暗下来,附近放学的学生们成群结伴有说有笑的,她何尝不羡慕这样的生活。
但青春的烦恼,或许关于友情或许关于爱情,像电影一样绚烂而美好的年纪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自卑和疲惫。
她脑海里突然想起顾行远那句轻飘飘的“不太搭”。
她顿了顿:“所以…如果顾行远真的敢对我动手,我不会容忍的。他并没有对我使用暴力手段,关于这件事情我已经和老师以及主任解释清楚了。还有一件事我想我不能瞒着叔叔阿姨,顾行远那天是为了帮我才动手的,那时候我弟弟被人勒索了。所以,我觉得叔叔不必把自己的孩子想得如此不堪,毕竟每个孩子都需要亲人的信任。”
顾父和顾母被池晚晚最后一番言论震慑了,面前这个女孩子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这样的道理连夫妻俩这种做家长的都迷迷糊糊,却被她一言击中。
池晚晚把信封推回两位长辈面前:“叔叔阿姨来找我这件事我不会和顾行远提及一个字,请你们放心。再见。”
顾母看着池晚晚背着书包走出店门,才缓缓开口道:“这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顾行远抬起头,眼里又重新涨起不可一世的浪潮。这小不点,压根就是扮猪吃老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