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识(1 / 2)
“欸!你们两个,不是捉妖吗?怎么跑到这个破茶馆来了?”
飘然一阵风,伴着桂花的点点香味,烟尘中缓缓走来一个人。
常年不仔细打理的乌发懒散地披在肩头,浓重的黑眼圈,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白色衣袂随风飘起,从不佩物的腰间多了一把竹箫。
不穿校服的陈家人估计也就她陈清晖一个了。
她先是慢悠悠地走着,直到看见白流萤后微微皱了下眉:“她是谁?”
“……你说。”陈长恬低着头,撞了一下身旁的陈长薄。
陈长薄也是老实孩子,张口就答;“咳咳……阿姐,方才这里死了人,我进门感觉有妖气,抬头看见这厮,便觉得她不对劲,给她施了符咒。”
“然后呢?”
“然后兄长来了,解了符祿,说她是普通人,劝我放了她……”
陈清晖绕着白流萤细细打量了一圈,果真没有发现半点妖气。
她看向陈长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们。”
“阿姐莫怪,弟弟他是一时冲动,也是着急拿个头彩,这次是我没看好他,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阿姐可千万不要告诉师伯啊……”
“但是阿姐,她是真的有古怪!你们一定得听我的,必须把她带回平水泗审问!”
“少说点吧祖宗,这件事就是你的不对,别再惹阿姐不高兴了。”
“怎么就成我不对了!我进来的时候明明看见她在对着两具尸体阴笑,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这样。”
……
哗啦哗啦,吵作一团。
听得白流萤想立刻过去扇他们兄弟两人各一个巴掌。
可惜身娇体软,个子不够,未免显得难看。
“哎呀!你们两个怎么吵得那么凶……喂喂!你,对就是你,做长辈的倒是管一下啊。”半晌,白流萤实在受不了,只好向陈清晖求救。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她竟送了她一个白眼。
太傲气了吧,这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笨姑娘啊。
一旁,两兄弟还在你一言我一句地争吵。
吵得愈发不可开交,甚至要动上了手。
“陈权!你出去!我们打过!”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两人倏时飞出馆外。
很快他们“切磋”的那块地周围便被看热闹的平民老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这地方变得,完全不像刚刚死过人。
像是……看戏班子表演似的。
“呃……”
打了有小半会儿了,白流萤见陈清晖还是没什么反应,隐隐约约,她甚至觉得她脸上还有几分兴奋。
唉,这人真是奇了怪了。这么要面子的临安陈氏怎么出了这么个随性人啊。
罢了,也只有勉为其难一下,投其所好呗。
半晌,她开口扮小姑娘的口吻撒娇道:“姐姐~你管一下吧,我请你吃咸阳的酥心糖啊,大袋的那种好不好?”
话音未落,陈清晖便唰地一下不见了。
到哪儿去了呢?左顾右盼之际,再看看那人满为患的街道,已经豁开了一快空地。
地上齐齐跪着两个长相无二的少年,垂着脑袋,一副犯了错的样子。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怪女人正厉声训斥着他们。
陈清晖。
她的眼底,有愤怒,悲伤,真是将这场“长辈训骂”大戏演绎得痛心疾首,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实实在在的高兴。
高兴什么呢?不会是她答应的那包酥心糖吧。
果然还是傻乎乎的。
人散去,已是傍晚。陈清晖立刻停止了责骂,她舔舔嘴唇,面无表情地走向在馆内看了半天热闹的白流萤。
“糖。”
陈清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只手向前摊开。
“哈哈哈……”坐在柜台旁的白流萤快要笑出眼泪花来了。
这家伙上辈子把我当姐姐,身无长处,又爱黏人。自始至终,一直躲在我身后。
哦不对,倒不是她躲在我身后,而是我关着她,连哄带骗不让她回去罢了。
她回去的时候,应该是高兴的。
毕竟那段日子等同变相囚禁。
怪不得人安静了不少,那时把她吓坏了吧。
“白流萤,给我糖。”
这一句仿佛晴天霹雳,硬是把她从谩想中拉了回来。
白流萤惊起,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陈清晖,笑了。
“你……你你你是怎么?”
“直觉。可惜咸阳只有一家卖酥心糖的店,而那家店,五年前就关了。”她收回手,目光有些失落,却依然笑着,“……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呢。”
所以我不知道,现在还像一个白痴一样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白流萤后悔得几乎要叫出声。
啧啧,事已至此,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白流萤脑袋一热,飞奔而去,殊不知两个在冷风里罚跪的少年正巴巴地望着她的背影。
???
真是狼狈极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陈清晖没有追来。
现在还能干嘛呢?想着,白流萤逃进一个深山老林,找了处干净点的地方坐下。
要不去找鬼涟吧,但是南归不在身边,找他可能有点困难。
所谓南归,是一只破木鱼。它的来历,可说来话长。至于为何召得动鬼涟,就要听后话了。
那抓她的一个少年,开始把她错认为了鬼涟,说明这鬼涟应当就在这附近,或是说这附近有什么传闻说鬼涟在闹事。
至于是真是假,也只能问问“本地人”了。
百无聊赖之际,白流萤摘了一片叶子,叼在嘴里吹口哨。
瞬时,杂草丛下冒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
这家伙耳朵尖尖的,脸上有斑,两只小得可怜的眼睛被野草埋住了。肉乎乎的,乍一看还挺可爱。
“喂,我问你啊,你有没有见过一只大概这么高,穿着很像个修士,脸上有一道黑色半月疤的狐妖啊。”
“黑疤?狐妖?”这家伙努力理解着这两个词汇,嘴里不断重复念叨,“黑疤,狐妖……”
“见过没?”
“黑疤,狐妖……嗯……狐妖我没见着,黑疤倒是有一个,不过她是个鬼。”
“鬼?”
“嗯,听姑娘刚才描述,你是要找鬼涟老大吧,他不在这里。嗯……那只鬼是前不久来这片地的,满身是血,不过长得挺漂亮。”
“女鬼?”
“是啊,她脸上也有你说的那什么,黑色半月疤,怨气挺重的,好像是来这里找什么。刚开始我们这群小妖也差点认错了,除了是一张鬼脸,一张狐脸,和鬼涟老大还真是如出一辙得像,太奇怪了。”
“……她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