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1 / 2)
“嘿,听说了吗,白淳疯魔了。”
“香山白氏?白宗主的师弟?”
“是啊。”
“这白无横也是可怜,自家最疼爱的师妹十年前修了妖道神魂俱散,现在唯一相依为命的师弟又害了疯病。香山白氏也就那样咯。”
“可怜个屁!人家年纪轻轻便座拥两家财产,在修真界威望甚高,十年前自清门户立了头等功,现在出去谁不得让他白宗主三分?”
“要我说那白流萤也是作死,在香山过得千宠万爱不好,非要去林氏的烂泥里掺一脚,落得修为尽失不说,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她以前就是仗着白老宗主喜欢她,自从他老人家和白老夫人在太原被她手下一群疯狗咬死后,白无横打心里恨她得紧,咸阳妖道风流肆意的日子也到头咯。”
“虽说人是死了,但你说她这么厉害,会不会卷土重来啊?”
“那可不,都过了十年了,东海那边还天天围着一大帮修士念销魂咒,常山徐氏和香山白氏十二个时辰轮流守棺,纵使她白流萤有天大的本事,没有肉身庇护,跟普通的孤魂野鬼也没两样。”
……
悦和城内,少女扶额注视着对桌两个大汉的高谈阔论――如果他们知道,那个过了十年仍然臭名远著的咸阳妖道正坐在他们对面,不知作何感想。
今天是,她重获新生的第一天,但是很不幸……
白流萤撸起袖子,露出深深浅浅几串像是被殴打留下的淤青。她轻叹口气,转身走进里间倒茶。
她竟然……借尸还魂了。
相貌虽说还是小家碧玉,温柔可人的,但这女子的尸体并不是她有心占据的,而是被鬼涟的妖元指引迁移到此。
毕竟她的先身,听说已经被玄门百家裹了九九八十一张符祿,放在防腐的千年寒冰棺里,现在应该在东海的哪个角落沉睡着呢。
那些人未免太瞧不起她了。
她的确需要肉身庇护,可有哪本道家经书里提到过肉身就一定得是自己的?还仙门名士,真是一群蠢货。
说来这具身体如此年轻,算算最多十五六岁,附身至此也着实蹊跷。
想必,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生前受人虐待,料到自己早晚会死,和鬼涟做了什么交易吧。
比如,复仇之类的。
茶水热气腾腾,还未倒满,便被一只不安好心的手重重翻倒,在地上炸开了花,冒着白雾的茶水瞬时打湿在来人衣摆上。
“哎哟!娘!这个小贱人泼我热茶!哎呦烫死我了!”
白流萤并不想理会这个穿得人模狗样的女人,从她半天从别人口中搜罗的流言蜚语中看,怎么算她也是原主人同父异母的姐姐,只不过原主人的父母死的早,妾室便猖狂起来,一心想把自己女儿抬上天,也不管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处处欺压原主人,寒冬腊月还让小姑娘一身薄衣睡柴房。
结果,就是给这么冻死的。
白流萤醒来的时候,要不是有鬼涟的部分妖元护着,否则又要被那冷风给冻死回去。这家的二娘子,千刀万剐,万妖啃噬都便宜她了。
“柳锦瑟!”不久,柳家茶馆里便进来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妇女,一张脸扭曲得可怕,“你给我滚出来!让你看店!居然还有胆子谋害你妹妹!真是好良心啊!”
白流萤本就不善言辞,此刻也只是透过里间的门缝瞟了一眼外边叫嚷得厉害的妇女。
长这副损样还出来吓人,真是狂妄泼妇。
“娘,她在那里,她就是在那伤的我。”柳竹瑶晃了下柳二娘的衣襟,一手指着里间,委屈道。
柳二娘顿时止住了声,打量了一圈见怪不怪的客人,目光落到柜台旁的内间。
没等她走近,一股寒意逼来,白流萤掀开门帘,目光沉稳。
柳二娘手里紧紧拿着竹帚,一心瞧着奇怪:以往柳锦瑟都是跪在地上求她饶命,怎么今天觉着,不大对劲呢。
白流萤像是没看见似的,若无其事地走去柜台,自顾自玩起了算盘。
忽然,感到一只手猛地揪住了她胸前的衣服,白流萤这才佯装认真地看了那张宛如刚从白面缸里出来的脸。
活像挂了两坨红鸡蛋。
果不其然,一个巴掌恶狠狠地甩了过来。
只是白流萤下手更快,手里正捻着一片新鲜茶叶,不费吹灰之力地贴向柳二娘迎面而来的掌心。
“借我活灵,座人阳躯。”
只见一股黑气冒出,柳二娘的左手在半空僵死了!
“小贱蹄子!”柳二娘一张脸气得通红,松开右手去掰那只左手,结果竟适得其反。活生生把一只手弄脱臼了。
“哎哟哟!好你个小妖精你……”
“现在压在你左手心上的妖气是十里,如果你还不快洗洗你的臭嘴,我不介意加成。”白流萤负着手,斜视看向叫苦不迭的柳二娘身后抖得像筛糠的柳竹瑶。
“妖……妖术!是妖术!”柳竹瑶面带惧色,一张脸白得可怕。
柳二娘却意外地不吃这套,提了提嗓子,语气反而阴冷毒辣:“好哇,你那个妖精娘居然还教了你这么一手……果真是妖精现世!怪不得把你那死鬼爹给克死了……哈哈哈……”
“呵,大婶,是你自己不要机会,待会儿可别在地上哭着求我。”
这种大难临头还要逞口舌之快的人渣,就是死了也该。
白流萤笑笑,摊开手心,细数了一下茶叶:“哎呀呀,还有八个可以用,要不送你女儿两个?”
“不……”柳二娘还未来得及出声,身后便传来柳竹瑶尖锐的喊叫声。
“我怎么看不见了……娘!我怎么看不见了!”
“瑶儿?瑶儿你怎么了?妖……妖怪!她是妖怪!救命啊!有妖怪啊!”柳二娘见柳竹瑶失了明,不敢再嘴硬,面上的血色也霎时褪得一干二净,只能高声呼救起来。
茶馆里的人本热闹看得正起劲,忽然听见柳二娘喊有妖怪,顿时向四面八方散去,逃得一个不剩,茶馆里气氛逐渐阴沉了下来。
“妖怪?那可真是要让你失望了。”算盘从她手上落下,顿时散架,算珠滚了一地。
白流萤取出一颗黑珠在手里抛着玩,盯着柳二娘的眼睛冷笑低语道,“在下,居安府中人。”
“啪!”
黑珠落地,霎时,馆内门窗紧闭,一阵阴风刮来,柳二娘的胸膛仿佛瞬间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低头一看,左胸口上只留了一个黑幽幽的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