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鬼魅.22（1 / 2）
昨日，是先帝忌日——国丧行期。
周锦堂：“姓曹的不巧选了昨日，可见……老天也要教训他。敢在国丧行期纵火，就算要杀的人不名一文，只要往大了闹，曹江河一时半会儿也顶不住。这回，他就算是知道了自己那宝贝儿子在我这儿，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严永华不语。
怪不得周锦堂这回如此大胆，原来是有此一节。
他还以为……
此时，周锦堂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流霜怎么会过来？”
严永华一顿，低下头道：“是我……自作主张。”
周锦堂回头瞥了他一眼，又转回头望向院内：“流霜如今已经是我府里的人，不该再和曹家人有牵扯，今日之事，下不为例——”
“是。”
二人正说着话，不远处院门口出现一抹淡蓝色的影子。
日光洒落在她脸上，将那肌肤映照得雪白似玉。
她缓步而来，不言不语，连一个眼色都没有投过来。行走间，却如一幅清淡的山水画，每一脚都像是踩在了周锦堂的心头。
他像是有些魔怔，定定地望着她，一眼都不眨。
严永华看在眼里，垂下眼，退后了一步：“属下告退。”
周锦堂的目光仍然在前面，只敷衍一般地动了动下巴。
严永华提步往前，与陈璧擦肩而过。
陈璧走到周锦堂跟前行了礼，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道：“将军，兰殇阁的热水备好了，您可以过去沐浴了。”
56、忘情 ...
陈璧说完这句, 久久等不到跟前这人的回应, 便抬头看了他一眼, 蓦地对上一双黑幽幽的眸子，心头一跳，又飞快垂了头。
周锦堂俯视着她的发顶, 瞧见乌黑的脑袋顶有个毛茸茸的圈儿, 手掌心一阵发痒, 总想伸出手去摸一摸。
“将军, 您再不去, 水就要凉了。”陈璧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烧热水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周锦堂这才点头，大步往前, 走出了朝阳院。
陈璧转身要跟出去, 忽然听到门吱嘎一声打开，竟是流霜揣着个盒子走了出来，不由面露讶异。
流霜看到她, 又瞧了一眼走到院门外的周锦堂的背影，捏紧了手里的盒子，也不理会陈璧, 又转身进了暗室，关上了门。
陈璧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立在这个空荡荡的院子里，望着眼前紧闭的门，没由来地觉得浑身发寒。
“磨蹭什么？”低沉冷冽的声音遥遥传来。
陈璧扭头, 就看到周锦堂立在院外台阶下侧身看着她，还拧着眉头，一脸的不悦。
她忙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周锦堂看她走近，抬手在她头顶一拍，顺手在那软软的发顶上薅了一下：“慢腾腾的，王八都比你快。”
陈璧倒没在意他这个动作，只听了他的话，微微红了脸。倒不是羞的，而是恼的。
她越来越明白，怎么周锦堂在外头有这么多仇家，他这张嘴，几句话就能把人气死，而且与那些个弯弯绕绕骂人的读书人不同，周锦堂一开口就是直咧咧地骂，蛮不讲理，仗着自己武功厉害，什么话都敢说。
周锦堂看她又将嘴巴抿得死紧，轻轻一哼，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转过身大步便往前去了。
到了兰殇阁，热水果然已经凉了大半。陈璧心里叹了几口气，低头就想去给他烧水，谁知走到一半就给他拉住了手：“凑合着洗就是，老子没那么娇贵。”
陈璧说了一声好，忙要将手缩回去，周锦堂却不肯轻易松开，他举起她的手翻开了瞧，望见掌心有两道明显的凹痕，还有些发红，不禁皱眉：“往后烧热水这些事让旁人去做，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
陈璧的手在他掌心里蜷成了一小团，略别过眼道：“奴才知道了，您快去洗罢。”
周锦堂瞧她这个躲躲闪闪的模样，心里就有些来气，只将掌中那只小手一甩，头也不回地转去了屏风后。
陈璧眼见如此，倒是松了口气。
她昨夜翻来覆去，想了许多，如今和周锦堂将一切挑明，她也知晓他对自己仿佛是……
可她不能为了陈家的事就与他如何，她这辈子恐怕都会是个奴才，而他是大将军，他们之间，有云泥之别，就算她与他如何，也见不得光。
她不想要那样。
陈璧望着自己手掌心的薄茧，又想到几日前见到的那位林小姐，心底浮现出一缕苦涩。
她这样的身份，永远是在泥沼中挣扎，一辈子只能对着人奴颜婢膝，哪里能与他……只有那样的女子，能够和将军站在一同，而且任谁都看得出，林小姐对将军分明还有情意。
想必他们当初和离，也是另有苦衷。
她不想搅和进去，更不想害了他。
陈璧轻轻握紧了拳头。
也是时候，离开将军府了。
“进来——”周锦堂的声音忽然传出。
陈璧忙压下心底莫名的酸涩，揉了揉眼睛，举步过去：“将军有什么吩咐？”
周锦堂靠坐在浴桶上，两条粗壮的手臂架着，蜜色的肌理淌着水光，双眸炯炯地盯着她：“过来给我擦背。”
陈璧猛然抬头，有些不可置信。
从前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身，怎么如今还要……
周锦堂看她不动，慢慢地眯起了眼。
陈璧低下头，一声不响地拿着巾子走到了他背后。
她举起巾子给他擦着，周锦堂一动不动，只看着泛着光的水面。
水里模模糊糊有个人影，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随着动作起伏左右晃动。
就是这张脸，让他觉得既可恨又可爱，搅得他心神不宁。
周锦堂只要微微动一下，水面上的小人就会破碎，所以他分毫也不动弹，如老僧入定，只一心看着那个倒映出来的小人。
此时，身后的人动作一顿，抬手揉了揉眼睛。
她揉了一会儿，又继续给他擦背，没过一会儿又揉起眼睛。
周锦堂扭身：“眼睛怎么回事？”
陈璧放下手，努力地想要睁开眼却不能，眼睛里酸胀得厉害：“奴才眼睛里……好像进了什么东西。”
周锦堂皱眉：“过来我看看。”
她顿了顿，向前了几步，贴上浴桶边缘。
周锦堂坐在浴桶，不好凑近，干脆从浴桶里站起身，登时哗啦啦水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