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2)
严歇忱当晚连夜唤来一只风信鸽,给远在紫玉京的副使大人风桥风连溪送了一封十万火急的加急信。
信中极尽言辞威迫利诱软硬兼施,洋洋洒洒写了有小两页纸,但其实就只说了一件事——要风桥抓紧时间为他寻找解药,面子都他娘的要造没了,还要个屁的低调,不要了!
在天下人面前严大人尚且还能颜厚如城不为所动,但在林卷面前,这面子要是一丢,那此后还怎么正夫纲!还怎么让宣宣崇拜我?!所以严大人有点着急。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林卷突如其来地搂上他,严歇忱心神一荡,一下就忘记了自己左腿抱恙,脚下一飘就没站稳,而那时林卷又许是觉得自己这样子太娇羞了,已然不好意思地放开了他,于是待林卷反应过来要拉住摇摇晃晃的严歇忱的时候,他已经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摔跪了。
跪在林卷脚边,成了一个狗啃泥的丢人姿势。
当时场面一片死寂,静得连呼吸都觉得震耳欲聋。
严歇忱已经好多年没滋生过如此尴尬的情绪了,他一时心态有点崩,心里面不住哭号,心想这下我可该怎么找补回我英明神武的形象哟。
严歇忱觉得这实在是太惨了,一时没忍住,就顺势趴伏在地上,将脸埋进了手弯里,他想静静,顺便加固一下脸皮。
不过坐在一旁被严歇忱这防不胜防的大礼唬得有些呆若木鸡的林卷见此情形,心里却完全是另一番想法,一开始他确实有点想笑来着,可后来他觉着情况不对,看着严歇忱的后脑勺,无论如何都只看得出一股子懊恼和憾恨来。
也是,昔日叱咤风云弯弓饮羽的紫玉京掌司史大人,本该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翻覆之间也都该是睥睨众生的傲气,可如今却受困于这一方之地,别说往来于刀光剑影之中,就是行进行出也有了不小的障碍。
落差这般巨大,任谁都会受不了的,也难怪他此时这般怊怅若失惝恍迷离了。
此前严歇忱应该都是在强颜欢笑罢。
林卷念及此,心疼得不得了,一时之间竟像是恨不得代他受这罪过一般。
林卷没有出声唤他,只默默地跟着趴在了他身边,伸出一只手揽过严歇忱的肩头,用鼻子在他耳侧轻轻蹭了蹭,借以表达他直白又坚定的安慰。
趴着静静的严歇忱:“……”
宣宣好像误会了什么。
管他呢,先趴着再说吧,让他多蹭蹭。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趴着睡了一夜。
半夜严歇忱其实醒过一次,但他一条腿不着力,实在没能耐把林卷抱去床上,严歇忱气愤之余,也只好去床上拿了被子,回来把林卷严严实实地裹在自己怀里睡了。
其实也挺好,只要是两个人一起,睡哪儿都挺好。
隔日一早,严歇忱早早地就起了,又带着他没睡醒的小尾巴林卷去干今天的正事去了。
濯州郡守虽然胆子小,但是办事还是很靠谱,昨夜就已经把预待清查的账本找出来摆好了。
严歇忱和其他几位大人齐聚之后,便一同进了书房坐下,各人分工极其明确,仅是半上午的时间就已经查了一大半的账。
濯州的账目远没有青川多,严歇忱又看得快,所以在办事之余还能抽空顾看着林卷。
林卷自是不会接触这些东西的,他也懂得避嫌,就在严歇忱身边安安静静地坐着,既不多嘴多舌也不随便乱瞟。
不过严歇忱注意到他坐着的时候时而变换姿势,像是浑身不舒爽一样,偶尔还会不自觉伸手揉揉腰,严歇忱回想了一下前情,估摸着应该是地板太硬,硌着骨头了,于是他问:“腰很酸么?是我的错,不该这样折腾你的。”
他的意思其实就是昨夜若不是他耍宝抽疯,他们也不至于在地板上凑合一夜。
但这话说出来怎么就这么让人牙酸呢?
林卷捶腰的手一顿,下意识里闭了闭眼,简直没眼去看在座诸位故作镇定的面庞。
不过这几位大人都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听闻此言之后的凝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彼此之间连个八卦的眼神都没交换,就已经心照不宣地继续手中事务了,但心里是怎样的雀跃澎湃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