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女生小说 >风雨如晦 > 第一章

第一章(1 / 2)

没有了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

溽暑难消绿波平。人闲翻覆心难静。

林卷今日犯了懒,茶楼里的生意是不想管了,于是就关了门在家歇着。

他无所事事地躺在短塌上,自菱花格子窗望出去便是南阳青泊湖,岸边杨柳依依,树下倒没有离人断愁肠,多的是打着扇歇凉的花甲白须子和垂髫小儿郎,好一派闲来无事的无忧无虑。

可林卷看着手中的信,有点发愁。

季寒前几日蓦地不知所踪,林卷已经好几日不见他人影了,不过他和季寒一向各行其事,十天半月不打照面乃是常事,可季寒此次居然给他捎了封加急信。

信中掠去季寒对林卷本人到家中的花草虫鱼的问候不提,亦说明了他此行去往何处,是为何人所邀,或许说邀请不太准确,应该说是逼迫。

信末还含含糊糊地表达了一下他自己内心的惶恐。

林卷放下信,明白了,这是季寒邀他前去助他压压惊呢。

林卷叹了口气,念及信中所提以及此信发出的地点,不禁晃了晃神。

那地方可不似南阳闲暇安定,那一潭深水被无数人搅弄,早看不清其下的澄澈明净,多的是起伏不定的沙瓦淤泥。

不过罢了,去便去吧,任他龙潭虎穴修罗场,没有他林卷踩不下去的地方。

再者,故地重游,有的是乐子。

“臣,”严歇忱眉目平静,静得一点也不像平日里肆意妄为的风刃司掌司使,仿佛往日里的张扬在此刻,全都灰飞烟灭在了宣旨太监尖利的嗓音中,严歇忱垂下眼睫,掩了一眸的心灰意冷,弯腰磕头一气呵成,生怕晚了一步就给了自己反抗的勇气和余地,他的嗓音难以抑制地有些沙哑,像是胸腔里含了一口经久不衰的郁结之气,“……谢主隆恩。”

严歇忱伸手接过圣旨,接过这突如其来的命运。

李荣升李公公满意地看了他几眼,不免为主进言几句:“皇上这是念着严大人终日为国操劳,都误了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心里过意不去,这才做主为严大人赐下这么一桩婚事,抱的也是盼望严大人从今往后有个内里贴心人的心思,终归就不必再什么都自个儿硬抗,好歹多个人分忧解难。”

严歇忱深吸一口气,勉强扯了个笑模样出来,对李荣升道:“多谢圣上为歇忱着想,歇忱必不负浩荡皇恩。此番亦劳烦李公公了。”

李荣升见严歇忱识趣,这趟差办得不能再圆满,又略微客套几句之后方才提步回宫。

待他走后,严歇忱仍在原地跪着,手里的圣上亲笔金丝帛被紧紧攥在手上,严歇忱此时此刻,也只这一处地方,方能看出些内里隐忍不发的大逆不道来。

那一声声诏令言犹在耳,但身为皇帝亲卫的他,却是万不能说那位如此做法有何不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念朕之左膀右臂、风刃司掌司使严歇忱为国尽瘁多年,誉重皇都名满京城,如今家国安定,正值婚娶之时,当择良配常伴左右。兹闻丞相季叔常之二子季寒温柔敦厚、品貌端方,朕躬闻之甚悦。于此为顺天地之赏,成佳人之美,特许二人奉旨成婚。一切礼仪,交由钦天监竭力操办,钦此!”

特许二人奉旨成婚。

特许?

说得如何情深义重,还不是赏个陌路异梦人。

不过那又如何?纵我不违抗,但谁也休想拿捏于我。

严歇忱心思电转,不过须臾,抬眼便又是同往日如出一辙的桀骜神态。

他把手中圣旨上的褶皱抚平,在这背地里也留足了天家的威严。

风桥在侧后方看见严歇忱身子动了动,赶忙起身推出檐下轮椅至严歇忱身侧,严歇忱借着他腕上依靠,方才换了跪谢已久的姿势,稳稳当当地坐进了锦绣铺面的软垫轮椅里,严歇忱挥退其他人,由着风桥推进了书房。

严歇忱轮椅行至书案后,从袖里掏出宣旨之前没看完的密信重新翻看,片刻之后他抬眼看向肃立一旁的风桥:“连溪,只怕我们风刀卫,已不是圣上最信任的刀了。”

风刃司在大夏不同于其他层级的官设机构,它直属于皇帝,只为君主尽忠,是如今高座上的那位当年敕令严歇忱一手创建,掌监察百官之权,亦握一品之下先斩后奏之皇令在手。

在京都横行多年,人人恨之,却也自危之。

风刀卫则隶属于风刃司,两者都由严歇忱统摄。而风刀卫和京城其他卫队诸如虎跃卫、青羊卫等十二卫队不同的是,风刀卫属于暗卫,从不巡视皇都、不管皇都白日琐碎,它只保真龙,是天子手里的一把尖刀。

若说皇都各豪门世家尚有能耐将族中子弟送往风刃司,但要入风刀卫,不经过重重选拔又没有严歇忱首肯,绝无通融之可能。

风桥略皱了皱眉,仍旧端肃:“大人,缘何走到如此地步?属下不明。”

严歇忱看的信是他私下对于前几日遇险之事的调查,当时严歇忱独自离京办案,知他此行方向目的者少之又少,可他却于回京之时在京郊密林经历暗杀,对方时间地点都选得恰到好处,来的人又皆是精锐,可见是筹谋为之,幸得严歇忱敏锐,又早通知了风桥出京接应,这才免了京郊丧命。

可腿上仍被暗箭所伤,箭上淬毒,即刻便入了筋脉,而那毒此前从未见过,几乎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最多只能抑制住不让它扩散,但解毒却是不能,所以对于严歇忱那腿,暂时就算是无计可施了。

严歇忱自居高位以来,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杀身之祸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让他真正折损不说。

也凉了心性。

他为皇帝鞠躬尽瘁多年,虽在皇都行事张扬,却是实打实的肝肺皆忠义。这些事,别人不懂,他以为圣上心里明镜一样。

这么多年来,多少人当面喊他一声‘严大人’,可背地里谁不啐一句‘严狗’,但严歇忱性子虽乖戾,心胸却着实不狭窄,被骂了这么多年看门狗,却也没见他为此和谁红过脸面。

可如今,看门狗恐怕是当不成了。

主人年纪大了,驭不动横行霸道的恶犬,那便该也是兔死狗烹的时候了。

严歇忱看着密信上种种指向那位的线索,心里平静得近乎悲凉,其实他早有感觉,功高震主,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就是不知道往年的千八百次祸端里,又有多少是出自主人之手。

严歇忱轻笑了下,口出狂言:“他老了。”

人老了,就似乎总是多疑。

不管当年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剑指天下。

严歇忱叹了口气道:“连溪,此事不查了,作罢吧。”

风桥默了一瞬,终究还是应了:“是。”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没有了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