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1 / 2)
她并没有为宋亭南要送她回去的事苦恼太久,好歹也是四舍五入快奔三的人了,自然有的是办法留下来,然而,到底还是睡得不安稳。
熹微的晨光自窗口投进来,把一夜雨后的湿气驱散了不少,林知叶头重脚轻地爬起来,摸了摸额头,果不其然滚烫一片。
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发烧省了她很多事,至少今天不用为被送回去的事情瞎折腾了。
她挪开门口的桌子,单只脚跳出去,刚跳出门槛,就看见宋亭南居然又坐在昨晚那条长凳上,垂着头,聚精会神地盯着怀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放轻了动作,扶着墙一点点地挪过去,等走进了,才发现他怀里居然是一只母鸡。
清隽的男人与毛色纠杂的母鸡形成鲜明对比,真很刺激。
林知叶有种大跌眼镜的感觉,隐约记得这个人是有点洁癖的,她不由得凑得更近,这才发现,他左手举着棉签,正动作轻盈地给鸡上药。
“怎么不多睡会儿?”他没有抬头,继续手中的动作,却明显是在问她。
“这只鸡怎么了?”林知叶不答反问,好奇地在长凳的另一端坐下。
“被公鸡抓了背,伤得太厉害,不处理一下伤口怕是活不久了。”他淡淡地解释,手里
的动作却没停,那只鸡居然也神奇地窝在他腿上,没有挣扎。
林知叶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在心底吐槽:对只母鸡都比对她好。
“还需要药吗?我那儿有消炎药。”
宋亭南摇摇头,把鸡放下,面色冷清地看着她:“下次再说吧,你伤口上药了吗?”
“嗯。”她含糊地答——其实是想说没有的,然而想起昨晚刚下的决心,想起这是“另一个人”,“没有”两个字硬生生被她吞了回去。
然而宋亭南被她糊弄惯了,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心底好笑,面色却依然沉着:“饭已经好了,你快点回屋上药过来,别让阿嬷等。”
林知叶看着他进了正屋的背影,只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遇上再难缠的病人都没让她这么气过。
跟前几次在梦里不同,这次从昨晚以来,他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其实在她的记忆里,他并不是个很高冷的人,虽然在宋母出事后整个人沉默了很多,但对她仍然很耐心,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多,却向来很舒服。
她从来没觉得,原来宋亭南也能有这么气人的时候。
林知叶一边愤愤不平地跳着脚回屋,一边安慰自己,两个世界哪怕只存在细微的差别,也会导致两个人性格不一样。
她不过想把这个世界宋亭南的宋亭南拉回来,至于他性格怎样……关她什么事?
然而她并没有留意到,就在她转身跳回去的那一刻,进了正屋的宋亭南去而复返,倚在堂屋的门框上,眼里盛满了笑意。
林知叶回到正屋的时候,早饭已经盛好了,她看见自己位置上盛好的汤碗,愣了愣,下意识就看了旁边的宋亭南一眼,却见他毫无察觉地就着小菜喝粥,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她跟阿嬷打了声招呼,坐下慢慢地喝汤,喝了一口后,她指着汤碗笑着对阿嬷说:“阿嬷,您煲的汤可真好喝,这厨艺,随随便便到外边都能当大厨了!”
阿嬷听不懂她说的话,却能大概知道她的意思,闻言,她摆摆手,慈祥地笑起来,看向埋头喝粥的宋亭南,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
令她诧异的是,宋亭南不仅听得懂她的话,而且还用同样的语言回了她几句。
阿嬷笑出了声,拍拍林知叶的肩膀加快了语速。
尝试着听了半天无效的林知叶一脸懵地放下汤碗,顺着阿嬷的视线看过去,就发现宋亭南正面色古怪地也看着她,耳朵还有些泛红。
她眯了眯眼,忍不住好奇阿嬷到底说了什么,宋亭南可不是一个轻易不好意思的人,她扫了扫已经空了的汤碗,突然有了一个大胆想法:“这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想什么呢?好好吃法,吃完了我送你下山回县城。”宋亭南面色不虞地瞪她一眼。
阿嬷皱了皱眉头,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对着宋亭南又说了一堆。
林知叶趁机推了推粥碗:“我胃不舒服,有点想吐,好像有点发烧了。”
宋亭南果然变了脸色,腾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跟火似的,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可能是被子角没拉好,冷风钻进了被窝,再加上伤口发炎造成的,”林知叶摊了摊手,一本正经地皱眉,“怎么办啊?我刚刚量了□□温三十九度了,别烧成傻子吧?”
宋亭南被她噎了噎,没有接茬,快速喝完最后几口粥起身:“我去看看屋里还有没有退烧药,你吃完赶紧回屋里躺着。”
“那怎么办?外边风大,今天恐怕回不去了……”
宋亭南猛地驻足,盯着装模作样的林知叶半晌,一腔火气到底对着她无辜的表情发不出来:“就这么糟蹋自己身体?再有下次直接烧傻了算了!”
“这能怪我吗?真的是被子角没捏好。”
宋亭南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了一丝微笑:“今晚可得好好捏被角了,再不退烧,就真得往市里送了,正好。”
林知叶憋着笑意,直到他的身影不见了,才笑得捶桌子,笑了半晌,突然察觉了什么,她慢慢回头,就看见阿嬷正对着她,笑得脸上的褶子一层层堆起。
她莫名地红了红脸。
宋亭南很快回来,没了之前的冷静:“没药了,你那里也没有吗?”
林知叶不会随便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发烧和不舒服都是真的,确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