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方(1 / 2)
等她再有意识时,是被冻醒的。
地上积着厚厚的雪,呼啸的冷风里夹带着湿泥土的味道,周围全是张牙舞爪的枝干。
林知叶挣了挣被禁锢的手脚,钝痛立刻从脑门上一阵阵地蔓延开,她伸了伸脖子,往四周打量,这一看不要紧,险些让她尖叫出声。
冰冷的月光透过稀疏的干枝投下来,清晰地让她看见,对面的树上,一个女人被被绑住手高高吊起来,头垂着不知生死。
“小姑娘,好看吗?”不男不女的声音锯木头一般在头顶响起。
她猛地收回视线,就看见那个男人已经摘了假发,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
那张惨白的脸呈现着将死之人一般的灰青色,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泛着寒光。
林知叶终于抑制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男人眼熟了,十年前,宋母遇害的时候,在小区的一众围观者里,她分明远远地望见过这个男人。
所有人望着宋父被捕唏嘘不已时,只有他,透过幢幢人影,扭曲地在笑。
那个笑容太惊悚了,至今仍像烙在她脑子里一般。
那个男人蹲下来,勾起森然的笑意:“怎么办呢小羊羔?你也要成为我的祭品吗?”
林知叶不敢激怒他,微微避开那道视线。
他像是不满意一般,猛地上手扳回她的头,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珠子渐渐泛起诡异的激动,喃喃道:“没事没事……别着急,先观看一场精彩的表演吧!”
说罢,他不再管林知叶,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树下走,幽深的夜色里,他手里的那把刀泛着诡异的光。
她的脑海里“嗡”地一声,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被她的记忆刻意屏蔽的场景。
昏暗的灯光下,穿白裙的女人被缚住双手,高高悬挂在她卧室的灯梁下,血从被割开的大动脉里汩汩淌出,滴落在地板上。
那是宋母被害时的场景,等宋亭南周末放假回家时,那间卧室的白地毯已经被染成了猩红色,腐臭味几乎在她家都能闻见。
“等一下!”她对着那个正在往树上爬的男人失声吼出。
“当年的案发地点距这里几千公里,她们素昧平生,究竟跟你有什么仇?”
“如果有仇又为什么要选择十年后?”
“那些刻在树上的符号到底是什么?”
钢珠一般的三连问,终于让男人的脚步停下了,一时间,整个林子里悄然无声,只有她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
“居然又是你。”那个男人顿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身,冰冷的月光打在他惨白的半张脸上,把那双阴鸷的眼角清晰的映照出来。
他突然笑起来,眼角的褶皱一层层堆起,那张看不出年纪的脸瞬间僵硬起来:“小姑娘,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刀锋明晃晃的,林知叶压抑着从脚心蹿起的凉意,一遍遍地说服自己这是在梦里,死了就死了,能搞清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他把刀子在她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拽住她的头发:“十年前差点坏了我的好事儿,现在又撞上来,我不好好招待你一下都说不过去了。”
“当初你刻在玉兰树上的符号,我全都记下来了。”她逼迫自己不去想离喉咙只有一步之遥的刀锋,颤着嗓子开口。
“哦?那又怎样呢?”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慌乱又镇定的表情。
“那就是你十年前杀害沈阿姨的证据!”
“哈哈哈哈,”男人突然收起刀子,轻轻扼住她的脖子,“小姑娘,照你这样说,怎么不把那些证据交上去呢?要是你的小男友知道,你藏着的那些证据让他爹白白坐了十几年的牢,会是什么反应呢?”
林知叶直视着那双令人作呕的眼睛,慢慢开口:“你以为我今天出现在这里是偶然的?只要今天我出事,我收集的所有证据会被立刻转交到警方,一切都会查得一清二楚!”
“他们敢去查吗?”男人的手捏住她的两侧大动脉,轻笑着慢慢收拢。
“小姑娘,那个地方他们不敢去查的,”他终于厌倦了这种无聊的对话,似乎看出她的意图一般,“不用再拖延时间了,我有什么错?我只是让她们按正确的方法死而已!”
扼住她脖子的手越来越紧,她慢慢地开始呼吸不上来,眼前一阵一阵地闪过白光,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终于让她全身颤栗起来,而这个古怪的男人的话,更是让她的镇定全部消失。
什么地方?
为什么不敢查?
什么又叫做正确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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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的那一霎那,一个人影骤然从幽暗的枯树林间窜出来,男人被猛地一脚踹开,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一个反剪,拷住了双手。
林知叶瘫坐在冰凉的泥地上,不住地咳嗽,寒意源源不断地从地底下传上来,直直地钻进她的五脏六腑。
来人把昏过去的凶手拷住,远远踢开,一步一步向林知叶走过来。
她看着他摘下帽子,拉下口罩,刚毅的轮廓慢慢在夜色里显露出来。
“你真的是要气死我吗?”宋亭南铁青的面色在看到她委屈的模样后,忍不住敛了敛,伸出一只手去拉她。
她脚底发软,拽着他的手试着起身,还没站稳又猛地跌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