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 2)
our lives are made 我们的生命
in these s/mall hours 就在朝夕
these little wonders 在这小小的奇迹里
最先映入我眼中的是斑驳的红叶,枫林掩映中的小小教堂,灰色的外壳被阳光照出银灰的金属感。
不知从何处传来美丽的歌声。
我感受到好几个人聚集在一起的气息。羽毛般轻盈的歌声依旧在流淌,指引我迈步走向中心的源泉——
颜色如狮子的鬃毛,高贵的金亚麻色在随风燃烧。但丝缕火焰根本不会发热,那是正在放歌的年幼少女长发。
像是开错季节的花朵,她在我面前绽放,于秋风中起舞,歌声为日渐萧瑟的大地增添色彩。
同龄的孩子蝴蝶般簇拥闪烁的花蕊,呼唤她的名字。
伊兹奈、伊兹奈…
上山伊兹奈……
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视线,黄蔷薇宝石般的上山伊兹奈在中心绽放笑容。
these twists and turns of fate 纵使命运颠沛流离
time falls away 时间转瞬流去
but these □□all hours 但这些瞬间
these □□all hours still remain 这些可爱的瞬间还会延续
梦里的歌声与她,美如太阳。
而睁开双眼的我,一无所有。
(这是哪里…?!)
面对完全陌生的房间,我猛地下地、拉开窗帘,同样陌生的街道如山寺的钟在心口狠狠锤响。视线错乱地游移,无意间,瞥到书桌上的记事本,封皮上工整写着——
上山伊兹奈
(是她!)
我惊颤得要窒息,胃酸又违反地心引力开始倒流。低头的同时,金色系的亚麻长发从耳畔垂下,我好似遭到晴天霹雳。
“唔啊…”
比忍住不去揍蠢领导更加费劲,我跪在地上,耗很久时间才没吐出来,同时向大脑袭来的眩晕感告诉我,这具身体的健康情况不妙。
(低血糖反应…)
我挣扎着撑着家具表面,推开房门。
咚!
尽管是一具瘦小的身体,但摔在地上仍能发出惊人响动。
没有人来扶我,邻近的房门像和墙壁融合了般紧闭。
(这丫头难道是充话费送的,都没大人管吗?)
我力不从心地沿着楼梯下楼,借月光在厨房找到装白砂糖的罐子,舀了一大勺含嘴里。
呼…总算活过来了。
并不满足于单一的碳水化合物,我打开冰箱,如愿以偿地找到了酸奶和果味的鸡尾酒。看到商品的生产日期还挺新鲜,便开怀豪饮,打开电灯后四处走动打量这间房屋,浑然忘记这具身体还显示出未成年的模样。
普通的二层民居,装潢一般但整体清爽大方,而且从艺术气息浓郁的摆件和油画中看得出,这户人家挺会过日子。
如果不算这个像是饱受虐/待的少女。
盯着倒映在镜子里可怜兮兮的小脸,酒精让面颊稍微有些血色,但整体形象堪忧。手贴在双肋处,隔着衣服轻轻松松就摸到骨头。
换过之前的我,定然会乐意接受如此苗条的身体。
但是这幅瘦猴儿模样的儿童,着实让我怎么都提不起好感。而且…
“为什么你睡觉都还要戴手套?”
我咕哝着,后知后觉地脱掉它们,然后被纵横在皮肤上的伤疤震惊!这些红色有深有浅,显然这女孩持续或者被迫承受这种行为很久了!
“上山伊兹奈,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双手用力撑在玻璃镜上,质问她的倒影。
“然后,你又想要我做什么?”
她瞪着同样一双恐惧而恼怒的眼,予我以回击。
在闯入这个女孩歌声的梦境前,我刚结束一场商务酒席,妆都不想卸,回家倒沙发上直接睡着了。
“还没醒,我一定还没醒得过来,见鬼…”
离开湿冷的卫生间,我深一脚浅一脚返回上山伊兹奈的卧室,钻进残留着不知名药味的被窝,紧上双眼。
此刻,一切声音都在消逝。
我感受到上山伊兹奈的呼吸和心跳与我渐渐融为一体。我看到在梦中无比闪耀的女孩,如坠地的流星般变得暗淡。
最后,黑暗之中只剩下她和我,似乎一切都不会好的。
翌日,我的精神比上山伊兹奈的身体后醒很久。当我回过神,衣服已经换好,牙刷的细毛正在摩擦牙齿,薄荷味的泡沫溢出嘴角。
“噗、咳咳!”我险些把牙膏吞了进去。
(这一身是,校服…?)
端详镜子中惊慌失措的女学生,我没有立即回忆起墨绿色调的西装式校服属于哪间学校,但依稀感觉得到,那学校在现实中不存在。
发生在上山伊兹奈身上的种种,就已经让我匪夷所思。
(够了!)
我用冷水洗脸,强迫自己不要乱了阵脚。
独自在异地谋生活,我养成了不怠慢三餐饮食的好习惯。但也正是故意被菜刀切伤、被天然气烫到,仍无法回到更熟悉的世界,这一切都让我意识到,自己恐怕要一直留在这里,作为上山伊兹奈。
滴答。
一滴自来水从龙头处落下,被刚清洗得新绿的小油菜接住。
不粘锅里的洋葱散发出清甜的香气,正催促着木铲的翻动。
(真要就这么开始吗,新的生活?)
空荡荡的方形餐桌上,装在牛皮信封中的厚摞现金和备注了密码的银行卡,仿佛在肯定我的回答。
“在我来之前,你过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上山伊兹奈?”
垂视她疮痍交错的稚嫩双手,耳边回响起梦中歌谣的同时,我发自真心流出了眼泪。
现在是早上6点35分,距离我来到上山伊兹奈的世界还不足一日,但我想了解她、想真切地为她做些什么。
匆匆吃过早饭,我回到她的房间,坐在书桌前,打开了那本记事本。
从内容里看得出,这本子是上山伊兹奈的日记本,记录的无非是生活琐碎,甚至水果店的猫生了几只毛色如何的崽都会被仔细记录。
但日记之间存在一段很长的时间跨度,有接近一年的空白期。她恢复写日记,是在两个月前,并且断断续续的,平均一周写一俩次。
但是,我没能从最后几篇日记中瞧出什么端倪,同样还是在记录琐碎杂事,可上山伊兹奈不再用可爱而详细的文字描述日常。
(是因为空白的那一年里发生了什么吗?)
带着猜疑,我仔细浏览,并拿起台历准备研究。就在这时,我才注意到台历上的今天被画圈,空白处工整地写着“开学日”。
(难怪要穿校服…)
虽然身体易主,但习惯仍有残留。一边这么想着,我不禁担心起上山伊兹奈在学校的生活。
“现在,你在哪里读书呢?”自言自语,我闭上眼睛,希望她的记忆还有残留。
遗憾的是,原属于上山伊兹奈的大脑只告诉我路线如何,至于学校的全名模糊不清,镶嵌在花岗岩上的,依稀有“附属中学”的烫金字样。
“我还以为你是小学生,争点气啊!”我不禁责备一句,很快就想好接下来的一周要准备怎样的健康餐。
前往学校的路线涌现出的同时,我还得到了一些周围商铺的信息,而且了解这里是临海区域。虽然身为内地人,骨子里对海洋满是憧憬,但我还是理智地把重心放在思考如何度过上山伊兹奈的今日。
她性格如何,有怎样的交际风格。我对此一无所知,贸然上学是有风险的。
(请假,然后暗地搜集情报。)
不假思索,我得出结论的同时就用她的智能机编辑信息。但,学生直接向教师请假,这种流程能被允许吗?
顿时,我向只留资金而不见人影的二位家长报以鄙视。
“啊啊啊,没办法,硬着头皮上了。”
在通讯录里找到备注名为D组班主任的联系人,没想到很快就收到这个人的回信——
我知道今天就好好休息吧,不需要勉强自己。
欣喜之余,我对隐藏在回信中的信息感到忧虑。“不需要勉强自己”,显然,上山伊兹奈的班主任了解她的情况。
“这个班主任,有利用的价值啊…”
随口一说的话,暴露我身为社会人的恶劣面,但我不以为耻。
用博弈的视线观察周围,作为职场生存之道已不常见,同时也是惯用的自卫伎俩。
“说不定,这就是我来接替你的理由呢,上山伊兹奈。”
心底涌起了斗志。此时此刻,再看向镜中那张气色欠佳的脸,就连毛躁翘起的发尾我都觉得亲切起来。
(你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啊。)
实在忘不了梦中那个比太阳还绮丽的身影,我想要解放上山伊兹奈黯淡的世界。
这样我也能不留遗憾地离开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嗒。防盗门被轻轻关上。
我带上简单的行囊,迎着被朝阳熏蒸的海风走向她的学校。
“诶,你是…?”等绿灯时,一个提购物袋的老太太吃惊地看我。
在打招呼和点头之间犹豫片刻,我向她颔首,放松面部表情,没笑得灿烂,只是一点点涟漪式的微笑。
(不论是自我折磨还是遭人欺辱,这种环境下还能保持积极热情的性格,我认为上山伊兹奈是做不到的。)
我观察老太太的反应,希望自己刚才的表现没有露什么马脚。
老太太慢慢露出感动的表情:“太好了,你终于愿意摘下口罩了,迈出了非常可喜的一步呢,伊兹奈。”
(口罩?)
我迅速在脑中搜寻,眼前零星闪过上山伊兹奈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网购这类商品的画面。
(你孤僻得门都懒得出了吗?而且也不丑啊!)
无声吐槽着,我向老太天露出非常难为情的表情,轻微地说了一声“谢谢”。
老太太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红苹果:“刚从高峰的店里买的,可新鲜了。你小时候最喜欢去那里玩他家的猫儿。”
接还是不接?
一大早就连着做选择题让我感到头疼。最后我保守作战,像是第一次接触水的小鸭子,我的手在空中一进一退,才慢慢接过了那颗红苹果。
好在老太太没有和我耗太久:“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吧,祝你开始美好的国中生活,伊兹奈。”
照她这么说,上山伊兹奈并不是老生,而是新生!
等等,正因为是新生才要更谨慎!
我差点就以为到了新学校可以表现得随意些。
我想,这老太太熟悉过去的上山伊兹奈,所以这孩子不会是才搬到这里的,意味着她是在这里读的小学。
这样一来,那所附属中学里也会有上山伊兹奈的小学同学,不能给他们留下上山伊兹奈不知为何像变了个人的印象,不然之后的三年会过得费心。
(感谢我吧,上山伊兹奈,是我而不是别的不负责的人接了你的摊子!)
路上的学生越来越多,就像随气温回暖而绽放的樱花团团锦簇,目之所及,遍地写满青春朝气。
我忍不住观察周围的面孔,心想会不会有谁能刺激到上山伊兹奈的大脑,从而获得些情报。但这些稚气却因年轻而充满异样魅力的脸庞,让我本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和向往。
做学生时天天都胡思乱想,想着精神和经济双独立后的生活;可在办公室,面对冰冷的电子屏幕,又做会起时光倒流的白日梦。
一时,想让上山伊兹奈活得如梦般耀眼的心意动摇了,背德感和恶劣的欲望在激烈翻涌。
届时闪闪发光的,还会是纯粹的上山伊兹奈吗?
此时此刻,此时此景都不再是活跃在脑中的异想天开。上山伊兹奈的时间停止的同时,我的时间倒流了。综合起来,其实是一切重启,我们共同的时间在重新流动!
即便知道这是不折不扣的诡辩…
要趁虚而入吗?反正理由充足,也无人知晓。
前边仿佛是断头路,被迫停下脚步的我,陷入思考。
“诶,不是吧,今天不是开学第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