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然后他看着华镜脸红的模样忍笑忍得腹部都抽了,恨不得上去揉揉华镜的脑袋,此刻的华镜让他想到刚睁眼面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小动物,或许本能地还对把它带到这个世上的人有深深的眷恋,道:“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他收起笑容接着道:“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缘吧,如果你不是那么特别特别讨厌我,我倒是很乐意陪你,毕竟对于你将来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我也十分好奇。我不敢保证能陪你走完这一世,但是我能保证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离开你。”
华镜听后心头晴朗起来,没等他开心两秒,肚子咕一声响起来,音调还打着璇。华镜睁大了眼,原先做鬼的时候是不用进食的,现在化了人,又让他重新感受到了前胸贴后背的滋味。
饥饿的感觉......真好!
司南被他一脸震惊摸着肚子的样子逗乐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吃的。”他一骨碌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华镜看着门外愣了愣,才发现原来他们住的房间外连着一个阴森森的大堂,贴着房门口挨挨挤挤摆着好几副黑棺,地上撒满了纸钱和干稻草。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司南抱着一只手臂津津有味地啃的模样。
幸好司南只是不知道从哪里端回来一盘冷馒头,而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他松了一口气。司南往他手里塞了两个,然后自己也拿起一个馒头,边啃边道:“棺材吗?这里是义庄,当然有棺材。”
“这不是你家?那这衣服?”华镜被馒头噎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我家?这是守庄人刘伯的屋子,这两天他刚好外出,借住一下。没事,刘伯待我不错,你这衣服是我以前穿的。”司南给他倒了一杯水,又道:“我家也不远,跟我来,我领你参观一下。六百多年的神庙,可算是珍贵的文物古迹,当然被重点保护起来啦。”
“原来是这样。”华镜点点头,虽然他非常想问一句为什么你的衣服会放在别人家,但是介于吃穿都是司南给的,这个时候闭嘴会比较明智。
他们穿过大堂,往义庄的前门出来,只见周围野草丛生,一条泥路弯弯曲曲横在义庄门前,路的两侧稀稀拉拉立着几间房子。从义庄门前的方向望去,正好望见路对面的一大片绿幽幽的水稻田,再往后就是若隐若现的连绵青山,山头绕着白雾,如画卷般的风景真让人挪不开眼。
华镜收回了神,开始东张西望寻找神庙。司南拍拍他肩膀,道:“往哪看?不就在这。”他指了指边上。
“那不是很普通的农房吗?”华镜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座围着篱笆的农房,正巧有个人扛着锄头出来,看见他们两个人盯着自己屋子指指点点,便恶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
华镜立刻闭嘴,司南小声道:“错啦。义庄和那农屋的中间,就是那里。”
“你确定这不是义庄的杂物房?”华镜不由瞪大双眼。那房子距离义庄大约十步的距离,整栋房歪歪扭扭,门窗东倒西歪,里面堆满了破棺材板子。远看破烂,近看更破烂,连墙上都长了不少草。门旁还靠着一块牌,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危房,请勿接近”。
华镜哭笑不得,果然是重点保护。
司南把那块牌子翻过来,背面龙飞凤舞写着“玄肃真君”四个字,但是已经褪色了。
他道:“反正我以前也不住,就给刘伯堆些杂物。神庙破是破点,一时半会也没这么容易塌,若不嫌弃,收拾收拾,也能遮点风雨。”
华镜也知道寄人篱下多是不方便,如今多了他一人,更不好办了,房子有总比没有强,求之不得,当即表示赞同。二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把里面的棺板搬了出去,发现下面竟然还有布满灰尘的供桌、功德箱。司南也很惊讶,抱着功德箱摇了摇,一脸失望,然后提着它要扔出去,最后被华镜又拿了回来。清理到最后,华镜甚至还清出了刻着玄肃将军神像的石板,不过已经被磨得模糊不清。他们用木头重新固定了房子,修理门窗,最后提来水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总算像了点样子。
华镜累得直不起身,去附近的溪冲了凉,抱了干净的稻草铺在新家里迫不及待躺起了尸。谁知一躺下眼皮就千斤重,不一会沉沉睡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月亮都升到了半空,他翻过身,看见司南在不远的地方也铺了个床,但是没睡,披着外衣,半靠着墙,托着烟杆吞云吐雾,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其实也能理解,当年高高在上的神官现在变得穷困潦倒,这落差,换谁也不免感伤,这几百年他过得肯定也不轻松。原先听他的意思他若想散掉随时都可以办得到,可是为什么要吊着一口气等到现在?是已经完成了什么事了吗?
屋顶有个洞,在屋里躺着赏月的感觉挺美妙的,就是有点冷。华镜道:“明天我就上去把这洞堵了,顺便也把那匾挂好。”
司南看向他道:“匾就算了,挂它做什么,世界上已经没有这个神了。”
华镜道:“有的,这里还有一个他的信徒。”而且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随便你。”司南一挥手把长烟化掉,背对着华镜躺下,之后便不再说话。
第二日,华镜被一块从天而降的木头砸醒,睁眼一看,便看见屋顶上的司南面带歉意地冲他打了个招呼。
“......”
华镜摸了摸额头的包,哪里敢继续睡,洗漱完毕,靠在门边一边啃昨天剩的馒头一边看司南爬上爬下。司南也换上了一件浅色布衣,把袖子挽得高高的,难得束起发,整个人清爽起来,银耳环挂在他耳朵上一晃一晃的,十分夺目。司南擦了擦汗,修完屋顶,自己又踩着梯子把匾挂了上去。
他跳下来,兴高采烈:“不用夸我,我知道我很能干。”
华镜立刻向他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
司南看了看他额头的青包,哈哈道:“我真不是故意的,纯属失误。”
“可是你明明笑得很开心。”华镜忍不住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