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章·调查（1 / 2）

郭青依然有些怀疑陈娇娇的可靠性，虽然后者极其热情地在怡红楼的后院给二人找了两间屋子，一间郭青住，一间自然是他俩住。“放心，你们在这里很安全。”陈娇娇安慰道。她说，这后院时常用来安排不愿透露姓名的顾客，大家心知肚明，对来客也不会多嘴多舌，只要钱给够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说到这里，仿佛无意地看了郭青一眼。郭青当然意领神会，立刻回答：“钱的事情没问题。”

沈傲好像有点意见：“哇，娇娇，不是吧，跟我还算得这么清楚？”那陈娇娇扑哧一笑，靠在他身上，用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脑袋：“你不要钱可以，她可不行。”郭青看这二人相视而笑，作如胶似漆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一阵不舒服，便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回房了。”说罢便离开了。

她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了一下，简单洗把脸，便坐到桌前，开始细细思索这几天来发生的一切，以及手头已有的线索。

首先是左娘之死。她得知消息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尸体埋在后山的乱葬岗。她不敢相信，还专门跑过去查验，最后不得不悲痛地接受，那个人真的已经不在了。司马空给另外两个隐头下发通知，是刘生过来告诉她的。郭青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南月究竟是从谁那里得知的消息，因为显然她得知这事比郭青要早得多。也许是欧阳辰星，她想。但无论如何，左娘之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第一，她必须搞清楚是谁下的手——左娘的武功比另外二人都要高出许多，除非司马空亲自出手；第二，她绝不相信左娘会做出背叛组织的事情。

由左娘之死牵涉出的，便是她留下的神秘信息。从信件和玉佩来看，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而这秘密与程家和司马空有关。左娘让她不要相信任何人……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从诡异的宇文治任务和组织随后的追杀来看，她说得没错。此前在南岸那间房屋中，李凡与南月一起查探，后又有随风暗中窥视，只怕欧阳辰星在这场阴谋中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现在唯一不能确认的，就是刘生的态度。她想起刘生门下的那几个隐头。铁牛和獒犬年岁稍长，她并不熟悉，但也许可以尝试联络一下疾马。

杀手的事情，本来就该如此无情。但她想起南月，仍然有一种怒气和悲伤从心底油然而生。南月也是左娘带出来的，怎么这么轻易就投入到了别人门下呢？左娘之死，会不会也有她的推波助澜？她想起当年在训练中的种种。那个时候，她与南月的关系就很复杂。如今，一切更加麻烦，因为南月知道太多左娘和郭青的事情了。

最后，就是宇文治的问题。显然那所谓的任务是个圈套，且从一开始就是冲着郭青来的，只不过误打误撞让沈傲踩了雷；宇文治也绝不可能仅仅是个县衙的师爷，相反，他一定是个武功极高的老江湖。一开始，郭青还在想，也许宇文治是她不经意间结下的仇家，这杀人任务不过是自导自演；然而经过随风这一通不由分说的追杀，她渐渐产生了一个有些可怕的新念头：这任务，或许一早就是组织与宇文治相互勾结，安排好了的。但是宇文治与左娘之死有没有关系？还是这两件事情仅仅是巧合？

事情的真相如何，必须要去查探一番，才能知道了。

郭青思索良久，终于理清思路，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也很明确了：去找方记杂货铺的老方。这是她第一个牢牢把握在手中，能够由此进行发散的线索。

她正准备出门，刚好在走廊撞上了沈傲。

“你在这里做什么？”郭青问。她看陈娇娇没有跟过来，便又加了一句：“你那个红颜知己呢？”

“哦，她去忙了。”沈傲答道。他见郭青仍然一脸怀疑，便解释道：“青姐，你放心，娇娇是自己人，我以前救过她，她不会忘恩负义的。”

“你信任她就行。”郭青似乎并没有被说服。她转身要走，但沈傲拉住了她。

“青姐，我们下一步做什么？”他问。

“什么我们我们的。”郭青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你好好养伤吧，别的不用操心。”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沈傲也没追过来或者叫住她。平心而论，郭青对沈傲是有愧的。他跟了她六年，刀光剑影中苦苦生存，也遭遇过不少险境，但她从来没对他说过一句暖心话，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她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柔情，早已在那人离开以后就消失殆尽了。都消耗掉了。这次遇险，本来也不过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劫难，若不是她贸然将那本是陷阱的任务交给沈傲，也就不会将他牵扯进来了。至少，他说不定还能去跟着南月，继续做组织的杀手。

走出怡红楼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心想，也许自己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或者回不来了。

从江北渡口坐船横渡澜江，到了南岸，再向村落中走上几里，就到了吴村的集市。集市正中便坐落着那家“方记杂货铺”。郭青刚入组织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曾与江芸一起来过。后来开始做隐人，也曾过来接收过左娘的消息，所以算是轻车熟路。她又一次踏入了那熟悉的屋子。老方正坐在柜子后面。

距离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有十八年了，但老方的模样却似乎没怎么变。年轻的人会变老，但已经老的人，似乎时间就在他们身上凝结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苍老的模样只是维持在一个固定的程度罢了。看见她来了，老方并不惊讶，只是笑笑，道：“你果然来了。”

郭青警惕地问：“你知道左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