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变（二）（2 / 2）

“倒过来？”

“一开始五文钱一个，然后一点点地降价，最后降到三文钱一个呢？”陆明笑着问道。

虽然两人隔着一堵三米多高的墙，王奴儿却莫名觉得陆明此时的笑脸应该非常阴险。

“陆公子……”王奴儿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

“嗯？”

“传说西山上有一只修行成精的狐狸，据说它擅长用法术蛊惑人心，还能化形成妩媚的男子，专吸女子的精气。”王奴儿幽幽道，“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夸赞你，还是应该请道士来把你捉走。”

“我把这句话当做夸奖喽！”陆明无所谓地撇撇嘴。

这放在陆明前世只能说是再简单不过的营销手段，更何况这种方法能成功的根本立足之地还是陆明的馍馍确实比别人卖的馍馍都更好吃。

好不夸张地说，前世的一些营销大师甚至可以通过一些高明的营销手段，让消费者心甘情愿地为质量更糟糕的产品掏钱包。

“可是你家妻主不让你卖呀。”王奴儿忽然道，“你就算再有办法也没有用。”

“所以我不去卖啊，你去卖。”

“我也不去，哪有男子抛头露面的道理。”王奴儿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除非陆公子想要我去浸猪笼。”

“笨蛋，我要你浸猪笼干嘛，你不能卖，让你妻主去卖呀，我记得你上次和我说，如果饭都吃不上了，哪里管得上什么贵贱。”陆明道，“你是个懂事理的人，所以我觉得郑三娘也懂得这个道理，你把这件事告诉郑三娘，她自然会同意的。”

“陆公子，你愿意把做这个馍馍的方法告诉我？”就算王奴儿之前还能压低自己的声音，但当他听到这句话时，王奴儿还是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陆明笑道：“不就是蒸馍馍的技术吗？搞得好像你不会蒸馍馍似的。我当然愿意告诉你蒸馍馍的办法。”

“可是……可是……你这是白白把赚钱的法子送给我，如此大恩大德，奴儿不敢受。”

“停！停！停！”陆明道，“你怕是搞错了什么，我不是白白把赚钱的法子给你，就算给你了，我还是有钱赚。”

“什……什么意思？”

“具体的东西我们可以稍后再说，但反正就是继续这样下去，我们都穷，如果你们开始卖馍馍，你也有钱赚，我也有钱赚，那样我们就可以活下去。奴儿哥，你不愿意相信我吗？”

在这里，陆明悄悄地偷换了一下概念，把活得更好换成了活下去，几个月的相处，陆明了解王奴儿，在这种情况下，他通常会头昏脑涨，从而不加思考地接受自己的话，在自己这样一大通话中王奴儿不一定能反应得过来，如果一旦接受了这样一个夸大了的概念，他只会更加支持自己的想法。

陆明看不见王奴儿，墙的另一边也一下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久，陆明才听见王奴儿缓缓地道：“陆公子说得对，继续这样下去，或许我们也会像郑四娘子一家一样，因为一场怪病死去，至少不能让我的孩子也过这样的生活。”

“郑四娘子？”陆明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骤然听到，他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谁，于是陆明顿了顿，才问道，“郑四娘子的病没有好转吗？”

“陆公子难道不知道吗？郑四娘子病死了，她弟弟郑四公子在身上绑了块石头跳湖了。”

“据说郑四公子是个贤淑的男子哦，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人人都说谁要是娶了郑四公子就可以享福一辈子了，不过自从郑四娘子病了以后，郑四公子就不愿意嫁人了，先前订好的亲都退了。她们姊弟的感情真好……郑四娘子得病前据说也是个大好人，先前有一年涝灾……还有人为她们建了坟……说到坟，陆公子你听说了吗？有人居然给妖夫立坟，就是前些日子在菜市口被砍头的那个妖夫，杀了全家上下的那个，陆公子你说说，这还是一个正常男人能做的事情吗？……陆公子，你还在听吗？陆公子？陆公子？”

王奴儿那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八卦，陆明已经冲进了蓝艾的房间，掀开了蓝艾的被子，脸色苍白地叫道：“蓝艾，快起床，我要去药铺！”

蓝艾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问道：“夫君，好端端的，去什么药铺？”

陆明没有回答，嘴里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着“去药铺”三个字，失去血色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像是遭遇了巨大了梦魇。

蓝艾也被陆明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于是立刻从床上跳将起来，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

草草穿上鞋子，蓝艾连忙跟着陆明出了门。一路上无论蓝艾如何追问，陆明都没有回答，他只是喃喃着一些“去药铺”、“不可能”、“我要去亲眼去看”之类意义不明的短语。

两人走得很快，只是短短几分钟，陆明就看见了药铺的招牌，目的地近在咫尺，他忍不住跑起来，一头雾水的蓝艾无法，只好紧紧地跟着。

陆明冲进药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正在柜台慢慢悠悠地称药的郑大夫就看清了来人。

“陆公子，你终于来了，我刚刚还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再来。”老婆婆笑眯眯地放下了手中的秤。

“我……我想知道郑四娘子的事情。”

“我一定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