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2 / 2）
耳垂突然被顾尧的头发扫了一下，然后就是连腹部都被抱住。看见肚子上多了两只手臂，叶疏吓得差点没握住车把手。自行车在马路边S形滑过，才堪堪回到正轨上。
“你干什么？”叶疏惊呼道，音量少见的大声。
“怕掉下去，抱着你呀。你看，刚才我又差点摔倒。”顾尧揣着明白装糊涂，手下是叶疏的柔韧细腰，她两只胳膊交叉环抱，手甚至可以摸到自己的胳膊肘，这人到底有多瘦？饭都吃到哪里去了？
叶疏脸颊有些红了，一边看着前面的环境一边道：“你抱太紧，我快呼吸不过来。”
顾尧偏过头看他，心知不能欺负的太过，稍微松开了一点，不再那么紧紧贴合。叶疏缓了口气，虽然腰上还是被两只手摸，但刚才实在是太近了，他都能感觉到顾尧的胸口紧紧贴在他后背上，个中滋味难以言喻。
加快速度，迅速下车。顾尧一个没抓住，手指和叶疏的衣角擦过。
她接过车，规规矩矩在博物馆门口的停车区域里锁好，买好票，和叶疏一起进去了。
没有叫解说小姐一起来，她想充分享受和叶疏单独在一起的时光。
叶疏进去以后发现在里面很少看到人，只有工作人员，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顾尧解释道：“大家都喜欢在午饭后来观看，我们是最早的那批。”叶疏点点头，他刚进入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古代物品陈旧味道，眼前一亮。
这些东西在别人眼里是古董，在他眼中却很亲切。
他快步跑了过去，停在一个玻璃柜前。里面放着一套木质茶具，茶杯里还有树木中心的年轮图案，在灯光下泛着光泽，一看就很珍贵。
叶疏凑得很近，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他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一套和这几乎一模一样的茶具。
“喜欢吗？”顾尧在身后说道，她也靠近了些，笑道，“喜欢就送给你。”
叶疏没有回头，声音还是冷冷的：“我再不了解，也知道博物馆不是顾家的。”
顾尧噗嗤一笑，“你要是喜欢，我自然有办法给你。”她虽然是笑着说的，眼里却很认真。叶疏不知道的是，一直到今天结束，这座博物馆也不会有别的人过来，她早在叶疏签合同的时候就出去和助理吩咐包场。博物馆当然不是顾氏的，但以顾氏的身份，想要这么一件茶具，没有人敢怪罪她。
恋恋不舍起身，叶疏摇摇头，轻声道：“我不要。”
让他留恋的是曾经和父母一起用茶具的日子，现在父母都不在了，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叶疏的兴致低了很多，顾尧发现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全程跟着叶疏，叶疏要看什么她就在旁边解说，带着磁性的嗓音加上简略易懂的介绍，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
她们花了一个小时才逛完，出去的时候，即使顾尧巧舌如簧，也有些口干舌燥。
叶疏跟着顾尧往前走，眼角看见不远处经过的一家店，让她在这里等一会，就飞也似的跑了过去。
他都这么说了，顾尧就规规矩矩站在路边等。
不愧是特意打扮过，只是单独往那一站，阳光般俊朗的眉眼加上高挑的身材，像是散发着荷尔蒙似的，五官略显稚嫩，但眼眸狭长且深幽，跟二十出头的俊美大学生似的。
顾尧在那等了好一会，打发走想要搭讪的男生。她决定到刚才叶疏离开的方向去看看，刚踏出两步，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叶疏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双手捧着一个什么东西塞进她怀里。
“谢谢你。”他说完回到顾尧身旁，表情还是那么冷。
顾尧的手里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原味奶茶，叶疏没有帮她把吸管插进去，但细心的撕开了吸管的包装袋。顾尧将吸管放进去，发现还是爱心状的。
上一次喝这种东西，还是父亲活着的时候。父亲省下微薄的工资，只能买得起这样的东西做她生日礼物。后来她回到了顾家，繁重的工作让她不得不饮下一杯杯苦涩的咖啡，再没尝过记忆中的甜味。
她低下头喝了一大口，烫的张开嘴呼着冷气，手在旁边也扇着风。
“好烫！”顾尧口齿不清的说，俊脸也扭曲了，像只炸了毛的动物。
“噗。”
身边传来一声很轻的气音，顾尧忍着痛朝旁边看去。
叶疏在她身侧后方，从她的角度看，逆着光。太阳终于在这个冬季里升起，阳光在他身后，风吹起的他的长发，让每根发丝都沉浸在金色里。
他的眼睛眯成月牙状，睫毛在脸上打下阴影，眼底是一池带着雾气的清潭。
总是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瓣微张，形成一个可爱的弧度，细腻的肌肤下，还有对隐藏的、无人发现的酒窝。
泛着温暖光芒的发有一些被风吹到了脸颊两边，他的两只手放在一起，两条长长的围巾角随着风和长发嬉闹，纤细的身姿像是在风中屹立的小白花。
漫天大雪中，那颗在冰雪里仍不改傲骨的白梅，终于打开花苞，而所有风雪将要落在它身上的时候，全部悄然融化。
叶疏下意识伸手挡住了脸，他的眼中染上惊慌的神色，双眼睁得大大的，里面还有未曾消散的笑意。
顾尧也跟着上前一步，她捉住叶疏的手腕把手掰了下来，眼里全部是他。
从二零一四年到二零一五年，她第一次看见了叶疏的笑容。
那抹笑很快就消逝了，但在她心中，却再也忘不掉对方有如冰山消融般美目倩兮的惊鸿一瞥。
“你笑了。”顾尧道，她也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叶疏挣开手，偏过头去，捂着脸往前快步走着，恢复冷声道：“谁叫你像个笨蛋。”
“你笑了你笑了你笑了！”顾尧不依不饶的跟上去，“叶同学，你刚才就是对我笑了！”
“没有。”
“你笑了，而且笑得好可爱！”
“……”
“再笑一下嘛——”
路边的花坛里传来积雪融化后掉在地上的“啪嗒”声。
这个冬天总算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