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如果……如果他们一直反对，你会怎样？”

“那能怎样？上午的事就会上演无数遍。”楠淮想也不想的说。

“公司一定会交给我姐，她喜欢这个，她不甘于平庸，我也绝不会让她寄人篱下一样嫁人。”

“我喜欢音乐，任谁也不能改变。”

“只是，”楠淮垂下眼，“我虽然一定会这么做，但真到了这一步，心寒也是难免的。”

“我有的时候会想，真的值得吗？万一有哪天我不喜欢音乐了呢？他们可还是我父母。”

“然后呢？”顾陌凝视他，“有答案了吗？”

楠淮看着他认真严肃的样，嘴角一点点勾起。

“有了。”楠淮坚定的笑，“我就想，去他妈的，老子自己的人生自己折腾，谁也别想阻碍我，栽坑里我也自己爬起来。”

“就算我以后不喜欢了，又怎么样，只要我现在喜欢一天，我就坚持一天。”

“这么简单的事，我tm有病才纠结起来。”

顾陌愣了半响，也笑了。

俩人不知道为什么笑，你笑我也笑，就在那傻乐了半天。

“我不知道你对不对，但这就是你。”顾陌终于消停下来，背靠着楠淮肩膀。

“嗯，就算傻逼也要傻逼到底，可不就是我。”楠淮承认的爽快。

他炯炯的看着顾陌，问：“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顾陌看着他的目光，突然就感觉自惭形秽。

“我要还钱。”他声音很轻，好像生怕惊了什么美好。

“还……什么钱？”

“……我爸死前欠了300万，还有50万利息没还。”

“……所以……你一直在打工？’”

“嗯。”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堵着你的就是要债的？”楠淮皱皱眉，救下顾陌那天依稀听见几个字眼，当时却没有在意。

“……嗯。”

在这个少年旁边，顾陌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多说，把腐朽的发臭的底层社会呈给一个最纯粹的人。

顾陌觉得是一种亵渎。甚至自己现在坐在他身边都太惶恐。

自己的骨子里有多黑，有多冷漠，顾陌比谁都清楚。

令人作呕。

“……那，还完了钱，你有什么打算？或者想做的事？”

在楠淮眼里，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梦想。

可顾陌哪里有什么梦想，对他来说，活下去就已足够艰难。

“我不知道。”顾陌轻松的笑着，“可能会找个薪水多的工作吧。”

楠淮笑骂：“财迷。”

顾陌也笑，但他甚至不知道在笑什么。

他常常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为了还钱，因为他有母亲，所以要活下去。

但是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好。

如果母亲有一天走了，他又为什么而活？

为了复仇。

为了把那些曾经踩踏过他的人，踩在脚底。

真的吗？有意义吗？

没有。但这已经是他全部的，活下去的理由。

他没有梦想，不像这个发着光的少年。

他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他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以后。

楠淮没有再说话，又拨起吉他。顾陌随着他轻轻的哼唱。

……

多寂寥

我没入尘埃

要有多久

才能看见路向远方

太慌张

我前冲后撞

再走多远

才有资格不去迷茫

枕戈待旦

扬马边疆

是否有一刻

我终会抱着零星的梦想

寻找破碎的远乡

如若韶华将逝

又将会怎样

就算少年意气

我们去何方

我们在路上

我们在路上

……

——

九年过去，少年变成男人，楠淮依然坐在这里，唱着没有发表过的歌。

声音变得不一样，不再含着忧虑和悲伤，而是极尽了温柔和怀念，只唱给一个人听。

歌唱完了，但楠淮并没有停下，曲调继续着，他又唱了一小节。

……

可否有一天

手心牵着你暖热了微凉

踏过四季和时光

如若不知归处

便相聚成安

就算风光不在

我们也天荒

我们在路上

我们在路上

……

顾陌心里狠狠酸疼起来。七年，楠淮唱完了一首歌。

最后的尾音弹完，楠淮却没有抬起头看他。

“其实最后一段，七年前就写好了。”楠淮闷闷的说。

“那天想唱给你听，但后来没机会了。”

他们都知道那天是哪天，是七年前两个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眼泪砸在吉他上，楠淮有点慌乱的上手擦吉他，结果擦的没有掉的多。楠淮想起应该先擦脸，手却被抓住。

顾陌俯下身，轻柔的吻住楠淮。

兴许是不想被看到丑态，楠淮闭上眼，小心翼翼的回应。

刚唱完歌的楠淮匪劲儿还没上来，乖的不行，简直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