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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用球遁鸟的羽毛做羽毛笔。”德拉科挑高了一边眉毛,“给他们两个的圣诞礼物随便买点什么送不就好了吗?”
“可是我觉得球遁鸟羽毛的颜色真的很漂亮啊。”哈莉说,“到时候给赫敏、罗恩、你,还有我自己都做一根。”
德拉科看起来满意了一些,轻声嘟囔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别说话了,嘘——”
他们在树上等了大概一刻钟,一只全身覆盖这浅蓝色绒毛、身材圆溜溜,却有着长脖子的鸟扭着屁股走向了肉干。见它伸长脖子去够肉干,哈莉举起魔杖大喊一声:“统统石化!”
蓝色的胖鸟僵住了,哈莉两脚在树干上一蹬,直接从近四米高的树顶上跳下来。一瞬间西里斯感觉心脏都要跳到喉咙口了,不过哈莉却好像一点也不觉得惊险,说是轻而易举也不为过。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落到地上的时候居然都没有发出声音,简直如同下雪一样……
树上的男孩就像西里斯那样看得呆住了,直到哈莉抱住了那只球遁鸟,喊他下来帮忙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他花了几分钟从树上小心地爬下来,接替哈莉的位置用双手扶住球遁鸟的两边。胖鸟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转动,哈莉又甩出一个束缚咒——“这样它就不能发挥让自己消失的本领了。”——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剃刀。
“这是剃须刀吧,”德拉科一脸疑惑,“你哪来的这个?”
“和罗恩借的,他已经开始需要剃胡须了。”哈莉一只手拨出一根球遁鸟的羽毛,从靠近根部的地方开始用剃刀切割着,尽量不伤到鸟的皮肉,“也许我该给自己买一把匕/首,那样会更方便的……”
她继续进行着手上的工作的时候,西里斯看见德拉科像是突然想到了是什么似的,坏笑了一下,用一种他很讨厌的腔调拖长了声音慢吞吞地说:“对了,我听说——迪安·托马斯邀请你一起去霍格莫德玩,只要你答应就帮你伪造监护人的签字。”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哈莉割着第二根羽毛心不在焉地回应道,“他好像是很擅长仿造签名没错啦,但是我不觉得能骗过麦格教授……”
“关键不在这里!他是在找你约会。”
“是这样吗?”她眨了眨眼睛,“哦。”
“你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我记得你有的时候魔药课上会和他组队。”
“也就偶尔吧,这能说明什么?赫敏还经常和纳威一组呢。”哈莉撅了下嘴巴,没好气地反击回去,“那你和潘西呢?她向来都喜欢你,你觉得她怎么样?”
“我还是比较偏好头发金色的女孩子。”
“为什么,难道你妈妈是金色的头发吗?”
“这关我妈妈什么事情?”德拉科再次挑高了眉毛,“不过她确实是金发。”
“因为总觉得你和父母的感情非常好。有的时候早上你收到猫头鹰来信,接下来一天都会看起来心情不错……我猜是你妈妈寄来的,对不对?她经常给你寄小盒的糖果,盒子就和你以前给我的那个差不多——”她向男孩微笑,“你很喜欢她吧?德拉科。”
德拉科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我妈妈,其实她——”他欲言又止。
“什么?”
“不……没什么。”
西里斯忽然知道他长相带给自己的那种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这个男孩——不会有错的,他一定姓马尔福,是卢修斯·马尔福和纳西莎·布莱克的儿子。纳西莎是西里斯的堂姐,不过他们关系不亲近,或者更坦白点说,关系根本坏透了。
他知道马尔福家是怎样的,龌龊的事情几乎都有他们参与,然而这些人又极其擅长撇清一切责任,消除所有罪恶的痕迹……哈莉为什么会和马尔福家的儿子走得这么近?西里斯看着两个孩子彼此脑袋挨得很近地靠在一起,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是被骗了吗?还是说……
西里斯想到了斯内普。斯内普读书时也曾经和莉莉是好友,他甚至因为莉莉总是和斯内普在一起的缘故,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对莉莉相当反感,一直到高年级通过卢平而和她熟悉后,关系才渐渐好起来。
事实证明莉莉是个非常不错的女孩,西里斯觉得,只能说有的时候小人也会侥幸得到好姑娘的垂青。而斯内普那家伙,果然还不是对莉莉说了那样的话……
如果这个男孩就和当年的斯内普一样——
“德拉科,怎么了?”
哈莉正在割着最后一根羽毛,见德拉科有些神经质地往一片灌木丛扭头看去,她不解地问。
“感觉被我什么东西盯着……”德拉科不安地活动了一下手臂,“会不会是摄魂怪——”
“不可能。”她小心收集好四根羽毛,用魔杖轻轻敲了下球遁鸟的头,被解除束缚咒的肥鸟迫不及待地挣开德拉科的手跑掉了,“摄魂怪在学校城墙外围的出口呆着,它们不会过来的,除非布莱克就在我们附近。”
“可是万一呢?我们又不知道怎么像卢平那样击退摄魂怪。”
“我知道呀,能阻止摄魂怪的咒语——”哈莉看见德拉科震惊的表情,好笑地语气一转,“只不过我还不会用。”
“那不就是废话吗!”德拉科翻了个白眼。
“我的确很认真地想要学习这个咒语,但是……”她说,“这是最著名的防御咒,同时也出了名的难。书上说想要施展这个咒语需要心无旁骛地集中内心的快乐和希望——呼神护卫。”
她的杖尖出现了细细的一缕银色的雾气,看起来十分脆弱,立刻就在空气里分解了。
“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她懊恼地盯着自己的魔杖看。
“完整的效果是什么样的,”德拉科问她,“像卢平在列车上用出来的那样吗?”
“我没有看到他的咒语。我昏过去了,你记得吗?”
“一道银色的光,比你刚刚的那个要看起来密实许多。”
“那不是完整的守护神咒,不成形的守护神咒只能提供有限的保护力量,防御能力不及完整的……有着动物形态和实体的守护神。”
“动物?”德拉科似乎对此很感兴趣,“每个人的守护神都是不同种类的动物吗?”
“每个人的守护神就和施咒者本身一样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是双胞胎也会召唤出完全不同的守护神,不过能成形的守护神就已经非常罕见了。嗯……书上说,大多数常见的守护神形态是猫狗和马,但也有罕见的魔法生物形态的守护神,比如龙,夜骐,凤凰……”哈莉抬手把一缕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坐到树底下,德拉科也跟着坐了下来,“有学者认为,守护神其实就是被唤醒的秘密自我。他们觉得守护神预示着人们的爱好或者癖性,正因为有这种奇妙的联系,所以在不同的人生阶段,巫师的守护神也可能发生形态改变。”
“可是该怎么界定人生阶段……像是发生重大事件吗?”
“我想是的,已知会改变守护神形态的可能原因是丧失亲友、堕入爱河,或者是性格上的巨变。”她的声音渐弱下去,眼睛里却闪动着一种奇妙的情绪,“你不觉得魔法有的时候简直便利到一种狡诈的程度吗,德拉科?随随便便地就能通过魔法看穿很多非常私密的事情,首先是老话说的那句魔法从不说谎;再者召唤出守护神便相当于是与隐秘自我面对面;只要站到一只博格特面前,你就能看到自己心底的恐惧;还有提取出自己的记忆,你可以观察到当时你自己视角和感官之外的信息,甚至还能重现已经被遗忘掉的东西……”
“你还在想那件事情吗?校长反悔决定不借给你冥想盆的事情。”德拉科关切地看过来,“开学后好几周你都看起来不太高兴……”
“嗯。”哈莉屈起双腿抱住自己的膝头,把脸贴在上面闷闷地应了一声,“我渴望——见到我的父母。”
“但是,这件事情就算有冥想盆也并不一定能做到,不是吗?”德拉科说,“冥想盆一般来说都是用于回忆一些印象模糊的细节。婴儿时期的事情你再如何回忆,顶多也只剩下一星半点……”
“就算只剩下一点点残渣,我也还是想试试看。”她没有让步,“你知道吗,麻瓜一直在研究婴儿的记忆。”
弗洛伊德最早明确提出了对人们被丢失的早期记忆的质疑,他率先创造了“婴儿失忆症”(infant amnesia)这个说法。
婴儿能够不断吸收新的信息,每秒钟可形成七百个新的神经连接,语言能力之强大足以使那些精通数国语言的学者艳羡。其实婴儿在母亲分娩之前就已经展开了大脑的训练,而正是因为婴儿的中枢神经系统发育迅速,生理结构上的迅速变化才导致了早期记忆的不稳定。
她想了想该怎么解释后,抬起头对着德拉科用手指了下自己的后脑的位置。
“麻瓜的学者们在人的大脑中找到了一个,嗯——你可以粗略理解为记忆的容器的东西,他们管这个容器叫海马体。这个容器并不是我们一生下来的时候就功能俱全的,当我们处于婴儿时期的时候,海马体也在经历一个发展关键期,它的不成熟状态导致我们无法对一件事情形成丰富的记忆。可是人们又发现,早期的记忆并没有丢失,而是被长期储存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德拉科沉思道,“一开始这个东西是一个……漏的容器。而我们逐渐长大的时候,它也在慢慢变得完整,因此留住了一部分婴儿时的记忆,只不过它们沉在容器的底部,所以你才没有办法读取……”
“没错。”哈莉点点头,“我们可以推断,这些记忆可能在神经系统——就是身体的中枢部分——留下了可以长久保持的痕迹。但凡有痕迹,那么我认为魔法应该是有可能把它引导出来的。”
“我明白了,可是……你为什么这样想知道你父母的事情呢?”他悄声问道,“越是了解他们,他们已经死去的事实就会越发让人痛苦。”
“你是在关心我吗?”她有些苦涩地笑了,“这我当然知道啊,知情的代价……”
“那你为什么还——”
哈莉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
“每一个认识我父母的人都只和我说,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所有人都为他们的过世而伤心,但是那不是我想听到的东西。善良的生者对死者太过宽容了,于是他们口中的描述总是显得非常狭隘。我想知道的不仅仅是他们有多善良、多优秀出色、多讨人喜欢。我还想知道他们日常里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行为习惯上的小毛病,性格上又有什么让人头疼的缺陷……”
她叹了一口气,呵出的白雾消散在初秋的晚风里:“我想认识的父母可不只是两个完美的幻影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