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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西里斯抓紧一切时间休养中一天天过去,很快暑假就接近尾声了。西里斯知道自己早就应该走了,他已经在这里逗留太多时间,可是哈莉让他担忧。
哈莉每天夜里会把猫头鹰海德薇放出去,而海德薇已经有两天没有回来了。哈莉看起来似乎并不担心它,或许以前也有过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的情况。她坐在窗台上看星星。西里斯来到她身旁,用毛茸茸的脑袋贴着哈莉的胳膊。
只有抬头看星空的时候,她看起来才像个普通的小女孩。不知世事,稚气未脱,脸上带着憧憬向往的表情,非常惹人怜爱。夏末的夜风吹过来,哈莉嘴里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歌,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梳理身边大狗的毛发。西里斯感受着她的手指一下一下抚过自己的耳朵,在这平和的情形下竟然有种流泪的冲动。
在金黄色的月亮的照耀下,一个黑影正向哈莉他们的方向飞过来。雪白的猫头鹰落到窗台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哈莉解下它脚上拴着的一封信,海德薇用喙轻啄了一下哈莉的手表示爱抚,然后便飞到自己的笼子里去喝水了。
哈莉展开那封信,从西里斯的角度可以看到上面写了什么。是一个叫做赫敏的女孩告诉哈莉说,她前两天从法国回到了伦敦,已经得知了哈莉违反法规在校外使用魔法的事情。她很担心,所以明天打算来破釜酒吧找哈莉。
西里斯焦虑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这孩子身边并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她有关心她的朋友。
哈莉的反应就比较平淡了。她只是随手把那封信扔到桌上,接着就离开窗台去照例去做超越她身体负荷的夜间运动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将要被好友造访的喜悦。
然而第二天下午当一个女孩的声音在哈莉所在房间的房门外响起的时候,西里斯看到盈盈笑容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她的脸上,就仿佛她一直是这样轻松又快乐的一样。困惑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她究竟是不擅长交际还是主动封闭自我,到底哪个是她?是独处时那个坚硬的她,还是现在笑起来也无比真实的她?还是说两者皆是?
哈莉上前打开了门,和来人拥抱了一下:“赫敏。”
赫敏是个有着蓬松棕色头发和一对兔牙的女孩,她的脸晒成了健康的棕色。哈莉把双手放在她脸颊上,右手食指曲起,沿着她的脸颊的线条划过:“你晒得好黑,法国的阳光很足吗?”
“你真的把你姑妈吹胀了吗,哈莉?”赫敏认真地问。
“可以说我是故意的。”哈莉顽皮地眨了下眼睛。
赫敏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她小声呵斥了一句:“哈莉!”
不过很快她的语气又柔和下来:“我已经见过你的姨妈姨夫是怎么样的人了,所以另一个亲戚如果更加糟糕我也完全不会感到奇怪……你不会随便对被人用魔法的,这点我很清楚,我只是担心你受到惩罚——”
“没被开除,说实话我也觉得奇怪。”
哈莉把手放下来,后退一步侧身让她进屋,赫敏却没有动:“我和我父母说好了,在这里陪你住到开学,反正也只有三天了,不是吗?后天罗恩他们也会来对角巷,我们可以一起去买这学期的教科书……”
“你的行李呢?”哈莉问,“不需要定别的房间吧,你可以和我睡在一起。”
“那我问问店主,行李现在还在楼下,在我爸爸妈妈那里呢,我们现在去应该还赶得上把入住手续改成合住。”
两个女孩下楼去了,过了一会儿各自抱着一件笨重的行李回来。赫敏才注意到黑色地毯上趴了一只大狗,因为差点踩到而吓了一跳,拎着皮箱的手一松,被哈莉稳稳的接住了。
“这只狗是你的?”
哈莉把行李放到地上:“来破釜酒吧前在路边看到的。”
赫敏好奇地盯着西里斯瞧:“总觉得有点眼熟……你不觉得很像你那个黑色的玩偶小狗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什么?
西里斯花了一会儿时间才反应过来,她们说的是哈莉一岁生日时他送出的生日礼物。其实他本来是想要送玩具飞天扫帚的,可是卢平说小女孩的话可能会更喜欢玩偶,所以他就用魔法自己做了一个……
他没想到哈莉还留着那个玩偶。
西里斯愣神的时候,两个女孩已经坐到了床上,亲亲热热把肩膀靠在一起。赫敏拉过哈莉的一只手臂端详:“你是不是有肌肉了,刚刚提行李也很轻松的样子,怎么做到的?”
哈莉大大方方地任她捏自己的手,笑眯眯地胡说八道:“健康饮食,早睡早起,再加上一点儿适当的运动!”
“打魁地奇也许是有肌肉会比较好,不过你可不要练太猛哦,我有点害怕看到一个过于壮实的你。”赫敏没有怀疑,“生日我送你的飞天扫帚维修工具箱好用吗?我在法国的商店里看到的,想着会对以后你的比赛有帮助。”
原来她是校队队员。西里斯看得到哈莉的行李里有一把飞天扫帚,却从来没有看她拿出来过。她和詹姆斯在学生时代一样是追球手吗?她喜欢魁地奇吗?
拜托了,至少让这个孩子有一件放松自己的爱好吧……
“喜欢!”哈莉用力点点头,愉快地说,“我几乎每天都忍不住拿出来维护一下光轮2000。”
如果不是西里斯一直就呆在哈莉身边,他也会把她说的当作真话。
两个女孩坐在一起聊了很多,她们聊作业和成绩,教授和其他学院的学生,还有城堡里的节日和幽灵。从她们的对话中,西里斯对哈莉在霍格沃茨的生活有了一些了解——爱招惹是非,老是被教授罚去做义务劳动,但同时又被老师们喜爱着,听起来她和当年的詹姆斯简直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一些不成熟的盛气凌人。
似乎她在霍格沃茨过得不错,和其他孩子们一样,而并不像她自己这几周来表现的那样孤独。然而这种割裂感反而才是令西里斯忧心忡忡的地方。
这时候她们又聊到了青春期的身体变化,哈莉说自己最近不太对劲,抓着赫敏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胸脯上。
“这里总是有点痛……”
赫敏捏了下,若有所思地说:“你应该是时候换成带钢圈的文/胸了。”
“我被禁止去伦敦的街道,看来是没法自己去买了。”哈莉微翘的上唇扬起一抹让人觉得很可爱的苦恼的笑容,西里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们在谈什么,不安地扭了下身体,转了个方向背对她们趴下。他努力不去留意女孩子们的对话,可是那些语句还是一句不漏地传到他耳朵里去。
“对角巷有内衣店吗?”
“不清楚。不过没有的话,我把我的文/胸给你两副不就好了。”
“做女孩子真麻烦啊,要穿这种东西,而且还会来例假。有的时候我希望自己是男孩子就好了。”
“说到例假,你用的牌子还合适吗,要注意用不会让下面过敏的——”
可恶,狗的听力实在太灵敏了。
她们玩闹一会儿,吃过晚饭后就早早的睡下了。西里斯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因为有哈莉的照料,他比刚刚被她发现那会儿要状况好多了,身体不再那么虚弱。他决定要走了,向北上去霍格沃茨。他不能跟着哈莉搭乘特快列车,因为有很大几率摄魂怪会被派去搜查列车。那个叫赫敏的女孩似乎担任着管束哈莉的形象,说话听起来比较循规蹈矩,似乎成绩也非常突出……哈莉身边有在乎她的好朋友陪着,他可以不用太过担心了,是吗?
屋内静悄悄的,西里斯只能听到两个女孩平稳的呼吸声。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地面上投射着一只狗的剪影。然后这个影子开始变化,就像是观察树木生长的快镜头舒展开来。大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非常高,同时也非常瘦的男人。
西里斯缓缓走到床前,他有很久没有用人类的形态自由地走动过了,以至于这短短几步路都走得不大稳当。他来到床沿边,屈起双腿在地板上跪下来,快乐又难过地端详已然睡着的女孩儿的面孔。她眉头微微皱着,透明的细小汗毛使这张洁白的脸庞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丝绒的质感,像是饱满多汁的蜜桃,又像是玫瑰花的花瓣。
她的脸似乎和自己的手掌相比还要小许多,睡着的样子太像某种动物的幼崽,让西里斯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的脑袋。可是他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入狱时那身袍子,于是又有些胆怯地收回了手。她就睡在同他一臂之遥的地方,他却没法去触碰。西里斯感觉心像是被什么极为柔软的东西压着,酸涩地膨胀开来。
他跪在那里看了很久,再度变回大狗的样子爬到窗台上。西里斯最后不舍地回头瞧了自己的教女一眼,便往窗外一跃,跳入夜色之中。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大狗不见了,赫敏陪着哈莉在对角巷和破釜酒吧里找了很久,完全没有看见大狗的踪影。哈莉似乎已经接受了它离开的事实,脸上倒没有失落地淡淡说:“它平时给人感觉挺聪明的,独自生活应该也没问题吧。”
她们两个在对角巷来来回回转了一整天,现在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赫敏见她这样平静反而心中过意不去,犹豫地说道:“除了买教材的钱以外,我已经有了十个加隆。我的生日在九月份,爸爸妈妈给了一些钱让我给自己提前买生日礼物。我本来想要一只猫头鹰,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海德薇,罗恩有埃罗尔……其实养一只狗也挺不错,你认为呢?”
“要是罗恩在这里的话,肯定会纠正说你这个讲法不正确,埃罗尔是他们一家的猫头鹰。”想到罗恩,哈莉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如果要我说的话,赫敏,你不是一直都更喜欢猫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
“那就养一只猫吧。”她不容置疑地说,表示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两人沉默地躺了一会儿,哈莉侧过身子转向赫敏和她面对面:“你知道吗,去年你在医疗翼躺着的时候,我偷偷睡在你的床上过。”
“我知道的。”赫敏并不意外,“从医疗翼回来的那个晚上我就察觉到了,枕头闻起来很像是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