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 2）

有深寒的凉意自身边这人身上散开，但紧紧牵着他的这只手，却分明是暖的。

于黑暗中，萧惩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木香。

香气与寒气混合，催生出奇妙的生化反应，生出一种如腊月寒梅般的冷香，萦绕鼻端，沁入心脾。

萧惩深呼吸了一口，觉得身上似乎不那么冷了。他手指微动，不动声色地安抚着正蠢蠢欲动的斩夙。指尖萦绕着的血气逐渐转淡，弯刀慢慢缩小，最终旋转着消失在了他掌心。

那人牵着萧惩的手，呼吸的节律轻而均匀，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刚才萧惩会提起斩夙一刀砍掉他的脑袋。反倒在萧惩将刀收起之后，他的手指才僵硬地屈了一下，好像有些意外，也有些不适应萧惩的顺从。

对方的不自然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通过两人交握的手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了萧惩。他在黑暗中挑起右边眉毛，笑得有些玩味儿——

性别男，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二岁之间；

拉他的是左手，骨节分明，指肚温软，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有一层薄茧，应该是个左利手，智商在平均值以上；

从腕线的高度来看，此人的身高不会低于一八零，而且手好看的人模样一般也不会太差；

身上有草木香，虽然不确定用的是哪款香水，但至少说明对方生活得很精致，衣品也会很好；

还有，不管对方究竟是神是鬼，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边的，总归不会是凡人——至少也应该像他一样，是有异能的凡人。

此刻性命攸关，难为萧惩还能犯起职业病，在电光火石之间心思清明地分析许多。这些干特情的，尤其萧惩他们跑外勤的，识人可是基本功。即使看不到人，拉拉手他就能大致判断出对方的体貌特征。

不过，查看人家小哥哥长得帅不帅，衣品好不好，生活精致不精致等，一般与案情无关，纯属萧惩的个人喜好。引用萧惩自己的一句话说——同性相吸。

“咳！”萧惩低头，用空着的那只手蹭了下鼻尖，装作不好意思地说：“还真是不见外，今天第一次见面——不，是还没见面，你就牵我的手。”

“……”那人没出声，却在萧惩话音落地时猛地甩开了萧惩。

“……这就比较尴尬了。”萧惩讪笑着说。

手被甩得有些发麻，但萧惩觉得，对方慌不择己地甩开他，并不像是在厌恶他，而更像是怕惹他厌恶。

所以他奇怪地瞥了对方一眼，尽管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

“铛——铛——铛——”

暮钟声再次响起，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沉重，像催命一样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楼层按键盘上的示廓灯不断闪烁着，指向十八。电梯门开始合拢，电梯有继续上行的趋势。

一息的静默之后，那人再次拉住了萧惩。

没有给萧惩发问的余地，拉着他走出了电梯。不过这次他抓的是萧惩的手腕，距“肌|肤之亲”隔了一层袖口布料的距离。

电梯门关闭明明只在一瞬之间，本该是争分夺秒的事。他带着萧惩走出去时，却像是在家门口散步一样不疾不徐，甚至还带有几分悠闲。

暮钟声被隔在身后，逐渐远了，但还是能听得出那沉重的撞击声正在紧追慢赶，朝他们逼近。

萧惩微微偏头，想看一眼身边这人。他不大确定对方要把他带到何处，但通过刚才电梯里相处的短短几十秒，他知道对方根本不会和自己说话，于是也不打算白费口舌地去问。

他在心中推测，电梯门外应该是有别于天星大厦的另一个世界。因为他脚下不再有鞋底摩擦地面的“咯吱——”声，松软的感觉就像是踩在草坪上。

可他也不觉得对方带他出来目的是要手拉手地跟他一起在郊外踏青，看星星看月亮，吟诗作对。因为空气中飘荡着浓烈的血腥味，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屠杀的修罗场，血气中甚至有余温尚存。

很快就印实了萧惩的猜测。

煞风骤起，风声呼号。

忽得，逼人的寒意夹着破风声直冲萧惩后颈。背后一冷，萧惩的寒毛立刻就炸开了。他目光森然，右手一翻将斩夙召了出来。

然而，没等他转身挥刀，黑暗中接连响起几声似人非人的惨嚎后，世界顷刻间又恢复了安静。

“……”萧惩一怔，悻悻收起了刀。

今天他两次拔刀，却两次都兵不血刃。刚才虽没听到任何的兵刃声，也没觉得对方有什么动作，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不是他砍死的，就只能是对方动了手脚。虽然萧惩不觉得自己人缘有多好，可以得道者多助，但也不禁会心一笑，稍稍放松了对这人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