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酤(1 / 2)
自从那日在大殿之后,延庆帝便经常宣他们几个主要负责的人前去御书房,无非是细化其中的诸多事宜,君枍一个武将,自然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往出蹦,任凭那几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延庆帝看见这样的君枍,心中多少有些复杂,他有时也会想一想,是不是对这个儿子太过于冷漠了。君枍的母亲死得早,那时候朝局不稳,内忧外患,他也没工夫去教导君枍什么,把他扔在了君后宫中便再没去理会过。
他有十四个孩子,却夭折了不少,其中一些是他手笔,还有一些,那后宫之中污糟事情可不比前朝少。
他身为皇帝,可他的枕边人却没有一个是自己的选择。
身不由己这四个字,框在他的身上,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
君枍自然是不知道皇帝心中的弯弯绕绕,他这几日休息,虽呆在王府中,却也没有闲下来。
他拿着笔,写写画画,他离商都太多年了,很多事情都不清楚,除了那些明面上支持的人,其余的他是一个也没准确的答案。
而那些明面上摆着的棋子,谁知道是真是假,摆在那说不定就是故意的,你要说你一个在朝堂上这么多年的皇子连几个为你说话的人都没有,先不管他是不是你的人,那都很不正常。这个不正常,放在皇帝眼中,那就是城府深了,就是暗藏祸心了。所以,总得有那么几个人,在外面招个蜂引个蝶。
更不况论,这争夺储君之位的两人,一个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第一继承人,一个是深受皇帝宠爱且母族势力强硬的三皇子。
你要说他二人没几个人,皇帝都不信。
可是,手中的底牌,怎么能轻易示人呢?
所以,君枍看着手底下被他涂成一片黑的纸张,面无表情。
然后,揉成一团,堆在了书桌上,书桌上已经有不少这样的纸团子了。
而君枍,却毫不在意的又摊开一张纸,笔尖是蠢蠢欲动。
站在门侧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叫沉木,是君枍的贴身侍卫,虽说是侍卫,可他们二人是一同长大,年岁也差不上多少。当年去漠北,沉木也跟着君枍一起去了,算是这现今最了解君枍的人。
沉木的脸上有一道疤,从鬓角处开始,到临近鼻翼处停止,毕竟是打仗的人,身上哪能不留下些疤?只是他背,这疤留在脸上了。哪像他家王爷,衣服一裹,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是,沉木家里的那人,是个画师,每天都对他的这张脸极为热衷,当然他长得也不差,虽比不上他家王爷,可那也是英俊潇洒。可他家那位,看上的不是他的眼,不是他的鼻,不是他的嘴,当然一早起来就能偷个香自然是极好的,咳咳,他家那位看上的,是他脸上的那道疤。
每天他都拿着颜料往自己脸上招呼,今天心情好了顺着那条疤给自己画上一枝桃花,明天心情不好了给自己画上一条虫,总之,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家那位画不了的。
顺便一提,今天,他家那位,在他脸上画了一截柳条,看来,心情还是不错的。
“老大,你折腾纸没什么,可我站在这儿,看着你折腾纸就很有什么了。”沉木顶着那张画着柳条的脸看像君枍,声音里多少带了点幽怨。
站在这儿就为了看他家王爷涂纸,还不如请假回去陪他家那位呢,听说城北开了家酒肆,也不知道如何,他家那位好像挺喜欢喝酒的。沉木默默地在心里想了一番。
君枍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却说了这么一句话:“本王还是觉得,虫子比较好。”
沉木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抽了抽嘴角:“老大,我劝你节省纸张,你怎么就上升到人身攻击了呢?”
随后沉木又嘟囔了一句:“寻青最近又抓了好多虫子,可不能让他听到王爷你的话。”
沉木说完,忽然又郁闷了一下,他家的寻青,要是能不那么喜欢王爷就好了,明明他也长得很不错啊,为什么总是一看到王爷的脸就不挪步子了?沉木摸了摸脸,撇了下嘴,王爷果然是个蓝颜祸水。
只是这句,君枍没怎么听清,他只是看了眼再次涂黑了的纸张,微微挑了下眉,终于,把笔放了下来。
“准备一下,我们出去。”君枍边朝门外走,边说。
沉木跟在君枍身后,跟在外院守着的人打了个眼色,那人便退了下去。
“老大,我们去哪儿?”
君枍停下步子,侧了身子,看了眼沉木,说道:“选一个。”
沉木一双眼睛里满是阴谋得逞的愉悦,他家王爷出门,只要不是为了办事,那都是随便走,车驾到哪儿,人就在哪儿下。
“老大,我们去城北吧。城北那开了一家酒肆,我们去看看好了。”沉木一双眼睛笑得好看。
“寻青喜欢喝酒?”君枍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寻青说喝了酒才有灵感。”沉木丝毫没有被戳破的窘迫,反而大方的回答着君枍的话。
“那就去那儿。”君枍遂又转过身朝前走,撂下了这么一句话。
沉木笑得和偷腥的猫一样,就差在地上打滚了,边走边想,晚上回去找寻青要报酬,要报酬。
等一切收拾好坐在马车上,君枍才轻叹了一声。
酒啊,他是不喜欢的,年少那时候,听人说借酒消愁,借酒消愁,他试了,可是却没什么用,他越喝越是清醒,脑子疼的像是要搅在一块,可心中的那点子东西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借着疼又加深了几分,还让人无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