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页(2 / 2)
江雨筠对隐瞒他的事,心中难受,站在房门外,目送他出了垂花门才折返。
她鞋子未脱,仰倒在床榻上,手臂遮在眼上,身形如泥像般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霍然起身,跳下床榻,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
李嬷嬷的寝房在后院的最东边,离小厨房位置最近,偶尔夜里有主子饿了,下人们在厨房内做吃食的噪杂声便传入她屋中,吵的她睡不着觉。
她烦躁的坐起,躺下,正辗转难眠时,门外传来轻轻叩击房门的声音。
这个时辰是谁来找她?李嬷嬷心烦的掀被下榻,拉开房门,就见江雨筠只穿了件薄衣裳,正瑟瑟发抖的站在房门外。
见到她,江雨筠抽了抽鼻子,李嬷嬷这才发现她眼眶红红的,似是哭过,忙把她扶进屋里坐着,边点燃了烛火,低声问:
“小娘子,您这是怎的了?”
江雨筠面上闪过一丝报涩,眸中夹杂羞愧的神色,低垂着头,紧绞着手中帕子,轻声问:“阿耶........阿耶是不是知道我和陆景曜私下见面的事?”
一个时辰前,卫将军江蛰询问她的话尚在耳边盘旋,李嬷嬷着实不知该如何回小娘子的话。
“我离府的这段时日,阿苓是不是时常去找陆景曜?”
“她院中的一对大雁是陆家送来的?”
“库房内新堆积的七八箱物什是不是陆家送来的?”
“今夜是不是陆景曜把阿苓叫出府的?他们去了哪?经常会去哪玩?”
李嬷嬷见卫将军已知晓此事,只得将他不在府中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对他托盘而出。
卫将军听了后,枯坐在前厅好久,久久回不过来神。
江雨筠脸上蓦然变得紧张,愧疚的问:“阿耶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吧?”
李嬷嬷是看着小娘子对陆大人慢慢动心的,可何奈明德公主,卫将军都不同意这门亲事,哪怕小娘子想和陆大人成婚,凭她柔顺的性子,也拗不过明德公主和卫将军。
可这种残忍的话,她怎么对小娘子说出口。
便叹了口气,安慰她道:“老奴也不知。”
江雨筠眸中希翼的神色渐渐散去,她低垂着头,轻声“哦”了一声,便起身就要离去。
李嬷嬷忙要送她出去,就听“咚”的一声,小娘子身子一踉,绊倒了凳子,她似毫无所觉,脚下不停缓步出了屋。
李嬷嬷看着她落寞离去的身影,摇头惋惜,以小娘子的聪慧,恐怕早猜到卫将军已知晓了她和陆景曜的事,来她这问询,只是确定心中疑问而已。
诸如李嬷嬷猜测的那般,江雨筠确实从阿耶语气里猜到了一二,甚至想过.......或许这段时日发生的事,阿耶全部知晓,只是阿耶碍于她女儿家的颜面,不愿当她的面提及罢了。
她心中又愧又懊恼,心头烦乱,躺在榻上辗转难眠。
一面想着:和阿耶坦白她和陆景曜的事,恳求阿耶同意两人婚事。
一面想着:阿耶不会同意的,她说了又有何用呢?只会惹阿耶生气,不若就等着陆景曜来求娶。
这两个念头在脑中起起伏伏,她想了一夜,直到窗外鸡鸣渐起,终于拿定了主意,明儿一早去恳请阿耶成全她和陆景曜。
可许是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等她再睁眼时,已日上三竿了,她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门外侍候的仆妇闻到动静推门进来,伺候她穿衣打扮。
江雨筠昨夜未睡好,整个人恹恹的坐在妆镜前,垂着头,任由仆妇梳头发。
“阿姐,阿姐,大事不好了。”
这时,江雨盛嘴里喘着粗气,从门外奔进来,高呼道。“那个......姓陆的,他来咱家提亲了。”
江雨筠一怔,待反应过来江雨盛说了什么,她霍然起身,披散着头发,朝外奔去。
..........
江家宅院不大,是个四进跨院,加上仆从的住所,统共三十多间屋子,散落在院里打扫的仆从,和灰扑扑的屋顶,处处透出这是个落魄皇族的宅邸。
江蛰一向对士族骨子里的浮荣看的极淡,但常年在官场摸爬滚打,免不了沾染上些习气,哪怕对坐着的陆景曜诱拐阿苓嫁他的举措诸多不满,还是对他以礼相待。
桌案上,茶烟袅袅,两人隔案相对而坐。
江蛰端了一盏茶在手里,拧眉看向陆景曜。
男子身着宝蓝色衣袍,腰束嵌玉革带,丰神俊秀,只二十六的年纪,眉目间却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凌厉之气,叫人不可直视。?泡?沫?小?可?爱?小?花?独?家?整?理?
撇去江陆两家的嫌隙,单论陆景曜的容貌,勉强能配得上阿苓,可这小子却趁着他不在府的这段时日,明里暗里诱哄阿苓,他这个做父亲眼看着自己女儿日渐对他死心塌地,甚至不惜为了这小子说谎骗他,他岂能不气??泡?沫?小?可?爱?小?花?独?家?整?理?
“江伯父,别来无恙?”
陆景曜无视他打量的目光,举起煮沸的茶壶,倾身为他续茶,动作不卑不亢,甚是得体。
江蛰紧盯着他,突忽一笑,将茶盏重重拍在桌上,答非所问道:“裴之,因何要娶我女儿?”?泡?沫?小?可?爱?小?花?独?家?整?理?
陆景曜轻抿着唇,一时未回话。
江蛰眉目倏然一沉,又道:“我江某虽是一介武夫,可也不是好糊弄的,陆家想娶我女儿,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我还是那句老话,朝政之争,我不愿管,可只要我一天姓江,就由不得某些乱臣贼子犯上作乱,颠覆大淮江山,若你因朝中党派之争将歪主意打在我女儿身上,就别怪我江某不客气。”
多年来,大淮顶级门阀想要趁着嘉帝不事朝政,想要以外臣之名独揽朝政,私下拉帮结派壮大势力,而这些士族里,唯有陆家一家独大,虽江蛰是落魄皇族,可有阿母明德公主在,江家在朝中颇有名望,若陆家想要掌握朝政大权,唯有和江蛰结亲。?泡?沫?小?可?爱?小?花?独?家?整?理?
江蛰早想好了满腹打压陆景曜的话,想让陆景曜知难而退,就在这时,陆景曜骤然起身,朝他恭恭敬敬一揖,道:“伯父多虑了,是侄儿心仪阿苓已久,思之难忘,故,前来提亲,这只是裴之的私心,与江家,陆家,大淮无关。”
“咔嚓”一声,似是树枝被人踩擦的声音透窗传来。
江蛰,陆景曜同时循声望去。?泡?沫?小?可?爱?小?花?独?家?整?理?
69、069 ...
不知从哪钻出的一只肥猫从树上一跃而下, 失足踩断了树枝, 俯冲到了地上, 许是它也知打扰了屋中人的攀谈, 弓着猫身警戒的“喵”的一声, 一个纵跃跳上房顶消失不见了。
屋中弩张剑拔的气氛因这一声突然出现的猫而消散不少。
茶烟袅袅,小炉子上煮沸的茶水突突冒着热气, 缕缕白烟将陆景曜脸上郑重的神色遮个大半。
江蛰黑着张脸, 拧眉打量他。
昨夜他的下属传来秘报称:在他出京这段时日, 陆家大张旗鼓的宣扬要娶阿苓的事, 洛阳城中谣言满天飞, 几近人所皆知。他原想着众口铄金会对阿苓的闺誉有损,哪知,那谣言中并无阿苓的一句坏话, 皆是陆景曜对阿苓用情至深, 奈何碍于江陆两家的嫌隙而对江家不嫁女儿的态度多处避让。
而他却成了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个如意夫婿一生平安喜乐,他又如何忍心再阻挠他俩的婚事?
想到这, 他心里五味杂陈,便直言道:“我江某就着一个女儿,养的娇惯的紧,舍不得她嫁入夫家受委屈, 更见不得将来他夫君纳妾。”
陆景曜眉目不动,立刻道:“这有何难?侄儿今日便当着伯父的面许诺,这一生只要阿苓一人, 绝不纳妾,若有违背,诸如此盏。”
他说罢,大掌覆在小炉子上烧着的泥壶上方重重一压,“啪”的一声,原本完好的泥壶顷刻碎裂,滚烫的热水从残破的泥壶中蜂拥挤出,“滋”的一下浇熄烧的正旺的炉火。
江蛰见他答应的这么爽快,他眼眸变的幽深,心里又起了别的心思。
陆家功高盖主受圣上忌惮,也非一两日,哪怕如今陆景曜无造反之心,他也不得不防。
“你俩的婚事是圣上亲定的,纵然我有心把阿苓嫁给你,可圣上那边却不好交代,只能等圣上松口。”
陆景曜收了覆在茶壶上的手,他面色端凝,半句话也无,似对自己阻挠亲事的话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