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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泽萧岂会不知母后是在安抚他的心?只是他到底年轻气盛,意难平,便道:“如今朝中中立的朝臣,皆隐有向陆景曜投诚的苗头,我私下派人打探过,陆景曜收了舅舅的盐运司后,借着整改司中陋习的由头,裁减许多重要的官员,皆换上了他的部下,眼下,他将盐运这条命脉握的紧紧的,我们的人很难安插.进去,没了盐运司这条暗线提供钱财,我很难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王皇后面上一惊,道:“早些年你舅舅掌管盐运司时,私下里,不是给你谋了很多钱银,令你打点官员吗?足足有黄金十万两,你都花哪里去了?”
刘泽萧面目骤然阴蛰,“那些朝臣各个素位裹尸,贪得无厌,早将那些钱瓜分个干净,眼下,兵部的人来问我要银两,称要修葺军营,征兵之用,我上哪去给兵部钱?”
王皇后娥眉紧拧,骤然想到了什么,“河东王不是刚入京吗?他几年未回朝了,在朝中毫无根基,又和陆景曜是死敌,你想个法子把兵部扔给他,既受贿与他,还能让他感念你提携的恩情,不日后,他权势渐高,便是我母子手中对付陆景曜最锋利的刀。到时,河东王和陆景曜两虎争斗,我们只管作收渔翁之利,便可。”
刘泽萧恍然大悟,忙叩别王皇后,道:“多谢母后提点。”
他说罢,就要离去,却被王皇后叫住。
王皇后望着这个一手栽培的儿子,伸手轻柔的替他整理衣襟,边道:“行.事切记勿急勿躁!过阵子,等你大婚后,你若真舍不下阿苓,母后再寻个由头,将她召进宫里........”
她话音未落,刘泽萧冷声打断她:“儿臣眼下没脸见她,也不愿再见她,徒生伤悲。等儿臣绊倒了陆景曜,自会风风光光迎她入门,做我的正妃。”
以往她一直以为刘泽萧为男女情.事牵绊,做事优柔寡断,眼下,看他这般对阿苓心灰意冷的模样,倒是放心了,便道:“我儿能这般想甚好,前几日我埋在陆家的探子来报,称近日陆家频繁修葺房屋,购置婚嫁之物,许是想要趁着明德公主未回来前,想迎娶阿苓过门,在这节骨眼上,你千万要沉住气,莫要再徒生事端,对己不利。”
刘泽萧背在身后的大掌倏然紧握,过了片刻,朝王皇后点了点头,疾步离去。
王若琬正在殿外等的心烦时,看到太子刘泽萧从殿内走出来,微微一怔。
今日太子穿着圆领滚绿色提綉花箭袖,外罩白色倭锻排穗褂,剑眉斜飞,目光清朗,给人种器宇轩昂之感,容颜俊美,直教人看的移不开眼。
刘泽萧已看到她,微微一笑,朝她走过来。
王若琬被他这一笑晃了眼,只觉太子生的英俊倜傥,忙要对他俯身行礼。
“太子殿下。”
刘泽萧伸手虚扶她一把,声音淡淡的,“嗯,母后在殿内宣你进去。”
王若琬只觉太子扶在她臂膀上的手滚烫,心下疾跳,正要抬头看太子,太子已收了手,越过她大步离去了。
王若琬一怔,失神的盯着太子离去的方向。
王若琬身边的婢女是个机警的,忙对王若琬道:“小娘子初次见太子,太子就这般礼待您,足见太子心里有您的,并没把江雨筠放在眼里,这下您可算能放宽心了。”
王若琬收回目光,似想到什么,粉面上闪过一丝戾气,“江雨筠那狐媚子,先是勾引太子不成,又夺走我的表哥,等我当上太子妃,逮着机会,非要把她那层狐媚子的皮扒下来,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那婢女被王若琬狠毒的话吓得双肩一抖,垂下头去,再不敢言。
王皇后和太子密谈的话,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探子传给了陆景曜。
陆景曜将高大的身躯仰靠在椅背上,轻嗤道:“就依照皇后的意思,把兵部给河东王,我倒要看看,河东王能掀出多大的浪。”
站在桌案前的王建忠满脸急色,道:“河东王和您积怨已深,若您放任河东王不管,将来一旦他羽翼丰满,必定要对付您。”
陆景曜面无波澜的道:“当年我将他逐出皇城,已是宽仁,如今他贼心不死回来,我就陪他好好玩玩,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王建忠猜不透大人心思,只知大人和河东王之间,似敌非友,两人谋略,手段旗鼓相当,颇有些英雄相惜的错觉,只可惜,两人立场不同,始终视彼此为死敌,争斗不休。
他便不再多言,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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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雨筠刚吃完午膳,便听下人来禀,称陆大人有东西赠给她,叫她去前厅迎一迎。
昨夜她和陆景曜碰面,也没听他说要送她东西?莫不是搞错了?江雨筠匆忙赶到前厅,就见院中堆积了七八箱的物什,连同抬箱子的下人,满满当当塞了半个院子。
而下人嘴里的贵客,正是陆景远。
陆景远正坐在前厅喝着茶,见到她过来,他十分熟稔的道:“弟妹啊,你可害苦五哥了,今个天还没亮,六弟就把我拽起来,要我来江府给你送东西来了,这一路我又是打瞌睡,又是累的,来你江府,还没讨要口热茶,就被那什么.......哦,是李嬷嬷给拒了,说你江府的茶不让我陆家人喝,这是什么道理?”
“......”江雨筠。
她看向一旁的李嬷嬷。
李嬷嬷把她拉到一边,一脸怒意的道:“这郎君一来江府,就说是给您纳征来的,明德公主,卫将军不在府中,老奴怎敢接这物什?只想打发这郎君走,可他仗着是陆家五郎的身份,赖着不走了,老奴没法子,就怼了他两句。”
陆景远的厚脸皮,她是领略过的,江雨筠扶额一阵无语,挥退了李嬷嬷,亲自上前给陆景远倒了一杯热茶。
“.......五哥,裴之送这么多东西做甚么,我江府什么都不缺,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您还是把东西拉回去吧。”
“纳征”是新郎给女方家下聘礼的礼节,她和陆景曜的婚事被嘉帝,祖母压着,短期内不可能成亲,陆家也不会这么唐突的来下聘礼。
陆景远放下茶盏,挑眉一笑,道:“这个你可得去问六弟,我只负责把东西拉过来,可不负责拉过去,得了,我茶也喝的差不多了,就先回去了。”
他说罢,似想到什么,“哦,对了,六弟交代我,让你务必打开箱子先看一看。”
陆景远说罢,呼啦一声,打开折扇,带着半院子下人,扬长而去。
江雨筠也很好奇陆景曜送的是什么,犹豫片刻,便命下人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她朝内探头一看,当看到里面放的东西时,粉面上轰的一下热了,“啪”的一声,慌乱的拍上箱盖子。
里面并非是金银首饰,而是.......满满当当的一箱子,绘了他身形相貌的糖人。
56、056 ...
自从明德公主去邙山烧香祭奠先祖后, 李嬷嬷看着小娘子和陆大人关系日渐亲密, 终日难安, 一边自责未替明德公主看紧.小娘子, 一边忧虑小娘子这般痴心对陆大人, 两人婚事不成,到时, 恐怕小娘子免不了一场情伤。
故, 她对小娘子的婚事并不热络, 今日又见陆五郎明目张胆的来江府送聘礼, 自是气恼。当看到箱子里装的是一箱糖人不是聘礼时, 心里才好受些。
忙对小娘子道:“要不,老奴替您打开别的箱子看看?”
江雨筠满面通红,眸色躲闪, 忙阻住了她, “不用了,先把这东西搁在这别动,我出去一趟, 去去就回。”
小娘子恐怕是要去找陆大人了。
李嬷嬷眸中显出了然的神色,提醒她道:“您不看看别的箱子?万一是贵重物什,咱们也好寻个由头给陆家送回去,搁在这, 老奴心里也慌的很。”
江雨筠杏面上红晕更深,执意拒绝她的窥探,支支吾吾道:“......嬷嬷先别打开, 等我回来。”
江雨筠说罢,领了英柳便急急出了江府。
实则,并不是她不愿李嬷嬷打开箱子窥探,只是......依陆景曜屡次轻薄她的举动,鬼知道他会送什么耻于见人的物什给她?
若她当着满院下人的面打开箱子后,要如何立于人前?
说起来这实在是件对外人难以启齿的事,毕竟昨夜她刚吃了陆景曜送的糖人,今日.......绘着他相貌的糖人便出现在她眼前。
莫非......他送糖人给自己,是迫她再去找他?
江雨筠猛地摇了摇头。
他想要见她,只需吩咐她一声便是了,何须兜这么大一圈子?
难道,他想借着送糖人,婉转的问她情诗的事,窥探她的心意?也不是不可能?
江雨筠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按着突突疾跳的鬓角,下了轿子,直奔兰台。
许是不巧,陆景曜恰好从宫里去兵部督办庶务去了,她命英柳去寻王建忠,久不见他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王建忠被陆景曜放了假,今日不上职。
她正要离去时,忽瞥见王若琬满面不忿的站在陆景曜房门前,因背对着她站着,江雨筠瞧不清王若琬脸上神色,只依稀看到王若琬身上穿着昨夜的衣裳,连头上发饰也未变,整个人如柱子般直.挺.挺的杵着,不知站了多久。
而伺候王若琬的仆妇各个面带惊慌,低垂眉目的围着她匍匐跪了一地。
乍一看,倒像是王若琬在受罚。
毕竟她和王若婉宿怨不小,江雨筠惊疑的多看王若琬两眼,恰在这时,王若琬似窥到她的视线,骤然转头盯向这边,江雨筠一怔,便和她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