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溯回钟（十五）（2 / 2）

同样的深渊气息，是祖虹吗？可是祖虹知道关于棕发女人的信息并不比他们早，如果是其他冥府的人的话，为什么？

这不过是一个小案子，有什么事情交给他和祖虹处理就好了，怎么会瞒着他们专门在人间的办事处，冒着犯忌的风险自行行动？

穆承安依然持有怀疑，刘芳苓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回想起那把连光都照不透的长尖刀，似乎再一次感受到灵魂被刺破的痛楚，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穿着黑斗篷，我看不清他的脸，武器是一把可以化成烟雾的黑色长刀，可以躲在阴影里。怎么样，这个人你见过吗？”

“冥使。”穆承安垂下眼，低语道。刘芳苓说的这么细，不由得他不信。

冥使，顾名思义，是冥君的使者。虽然说是听命于冥君，但其实是近乎于小喽啰的存在，稍微有点身份都能差遣他们，头脑简单，忠诚度高，是一些小任务的最佳派遣对象。

可是他们平日里都在冥府跑腿，连光都不怎么能见，有什么事情，需要专程把冥使派过来追杀一个刚产生意识的小鬼？

还没杀掉。穆承安在心里补充，冥府炮灰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如果真的有冥使在追杀她，那之前在赵弈家里，刘芳苓能够及时察觉到他的气息并逃走就说的通了。他之前就发现，这胆大包天的小鬼别的本事没有，但鉴别冥渊气息和逃跑的能力却一流。

“你们真不是一起的？”看到两人好像没有杀她的意思，刘芳苓悄悄松懈了点，在结界被破后首次观察了一番两个不速之客，发现他们仪表堂堂，气质不凡，和那阴沟里的老鼠的确不像是一路货色。

“不是一起的，但不代表不会对你动手。”赵弈笑眯眯地说，“你可以当他们是混黑社会的，而我们是正规执法人员，不是一路人，但殊途同归。更何况，刘女士你该不是忘了，你对我的身体有所图谋来着？”

“……”刘芳苓了然，她憎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这女人去了两次平嵩街，我本想跟过去，但被拦住了去路，她找的，就是你们吧。”

见到穆承安点头，她嘲讽道：“既然这样，你们知道她对我丈夫做了什么吗？”

穆承安沉默不语。赵弈闻言饶有兴味地偏了偏头，嘴角噙了一丝很微妙的笑意：“刘女士，爱情使人盲目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把所有的恶果都推给了一个毫无知觉的器物，也未免太偏袒你的丈夫了吧。”

刘芳苓被戳到痛处，语气跟着凶狠了起来：“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还轮不着什么别的……别的东西来掺合！”

“一口钟而已，没有人推波助澜，它自己能做得到？”

“我说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刀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伤口的愈合，随着血液的流失，刘芳苓越发难以保持完整的人类形象。她的头骨向下凹了进去，原本精致面容变得畸形恐怖，她自己也越发暴躁，逐渐沉不住气，失去了刚见面时游刃有余的态度。

虽然她表情还算平静，但周遭的变动出卖了她。之前滴落在地的血液宛若一条条蛆虫，缓缓地蠕动爬行，逐渐汇聚成一滩，在地砖上滋滋作响；空间也随之晃动，墙上的瓷砖撑不住似的，崩出了裂纹，冲突一触即发。

赵弈表面上笑得云淡风轻，但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悄悄取下戟握在手里，穆承安的锁链敏锐地扬起尖端，护在赵弈身旁，严阵以待。

空间里闲逛的气流被他们的气势感染，在小小的卫生间里慌张地乱窜，从赵弈耳边呼啸而过。

刘芳苓突然自嘲地笑笑，绷紧的身体松懈下来，周围的异象也随之平稳。

“我当然知道是文涛做了什么……可我怎么办，我们人鬼殊途，他甚至不知道我在这里，每天就看着那张似是而非的脸说着甜言蜜语，而我只能在一边看着。你们要是我，咽的下这口气吗？”

尽管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渐渐散去，穆承安依旧很谨慎，护在赵弈身边的锁链张牙舞爪地绕着他，没有收敛的意思。穆承安低下头，似乎联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我和我的爱人，不会被一个徒有其表的躯壳蒙骗。”

两人站得极近，穆承安清冽专注的声音仿若情人间的亲密耳语，擦着赵弈的耳朵钻入脑海。

赵弈被他激出一身鸡皮疙瘩，这时才恍然，穆承安虽然看着低调沉稳，但总归是个不折不扣的世家公子，该有的风流技能点不可能少加。虽然此情此景不太合适，但赵弈还是觉得穆承安是在指他们进入渡魂香的意识后还能彼此相认的事。

他仗着自己半个身子被穆承安挡住，肆无忌惮地伸手弹了弹穆承安的手心，笑出了一身志得意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