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溯回钟（十三）（2 / 2）

“跟你之前非要接手的棕发女人有关。”穆承安随口诓她，“别耽搁了，如果再出事，又是你的失职。”

祖虹无话可说，骂骂咧咧地消失了。

赵弈看得有趣，歪着头问道：“我一直想问你来着，既然祖虹是冥府小神，你不过一个活得久的人类，她为什么好像还受制于你？”

穆承安想了一会儿，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会尊重一只蚁后吗？”

“……祖虹知道你这么说她？”

“我只是打个比方。”穆承安气定神闲，“事实上冥府和人间现在的情况确实有点类似，人类是气运所归，每一个普通人的生命都弥足珍贵，所以祖虹那个臭脾气，才只是嘴上逞强，糊弄一下一无所知的人类，真让她做什么，她不敢。而我虽然是鬼，但是被天道划分在人类这边，身为人杰，身覆开辟盛世的巨大功德，祖虹当然不敢得罪。”

“哦？”赵弈狡黠地翘起嘴角，露出唇边一颗小小的虎牙，“人杰？我听说过生前你吗？”

糟了。穆承安才意识到他刚才的样子就像一只展羽的孔雀，只顾着炫耀自己艳丽的皮毛，却忘了谨言慎行，有些事不能告诉赵弈！

赵弈很懂得适可而止，看到穆承安僵住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男友此时还没有做好摊牌的准备。他很识趣地将话题转回到原本上，没再提历史上的事。

原来众多影视作品里高深莫测无所不能的冥府，实际上已经惨到这种程度了吗？赵弈不由得对素未谋面的冥君都产生了些许同情，看着自己统治的地界日渐衰落，还不得不抱对头的大腿，啧。

警局专设的特殊事件中心是一个没有对外公开过的部门，在这里工作，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必须强。

胡少阳咬着鼻头冥思苦想，原本素净的A4纸被他画的乱七八糟，他那头支棱着的乱毛，说是鸡窝都抬举了他。就在这时桌上的固定电话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胡少阳被吓了一跳，叼着笔头接起电话：“喂？这里是……”

“哟，是你啊。”电话对面响起了一声慵懒的轻笑，祖虹的声音仿佛顺着电话线爬到了耳边，胡少阳的脸“腾”地一下就开始发热，暖水袋都没他烧的快。

“祖……祖馆长啊，是之前的案子有什么疑问吗？”

“那倒不是，”祖虹轻佻地说，“有点……私人问题想拜托这位小警官。”

胡少阳脸热得七窍生烟：“我不是什么警官……什么问题，您说，我尽量……”

“你可真不禁逗。我想要调取一下长泰酒店翡翠厅八月二十七号那天的监控，酒店路口的监控也行，怎么样，帮得了我吗？”

“这……”胡少阳犹豫道，“这是公民的隐私……”

“和画皮鬼事件有关，有个鬼魂还没抓着，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我们怀疑她是那天刚死的鬼魂，”祖虹将穆承安编出来的东西又添油加醋了一番，“你不想再看到什么事故了吧？”

“好吧。”胡少阳深吸了一口气，“我去跟局长协商。”

“真乖。”祖虹隔空给了他一个飞吻，笑着挂断了电话。

也不知道胡少阳做出了什么样的努力，总之在第二天，祖虹收到了胡少阳的通知，说是监控拿到了，但是必须自行去警局查看，不能往外发。

赵弈和穆承安一大早就过去了，保安确认过人之后把他们放了进去，他们直接按指示走上二楼，一个女警官调好监控示意他们自行观看，便走到一边，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动作。

穆承安走近屏幕，翡翠厅人来人往觥筹交错的场景铺展在小小的四方屏幕上，没过多久，一个棕色长卷发，身着白衬衣、高腰黑色阔腿裤的年轻女人，踩着细细的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走进他的视线。

她和周围的人很熟稔，没多久就融入了人群，跟他们一起喝酒聊天。

是刘芳苓。不过那时候的她看上去成熟自信、落落大方，和现在这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判若两人。

剩下的内容没什么价值，穆承安迅速快进，直到下午四点多聚会结束，刘芳苓告别朋友，独自走出翡翠厅。

女警官又为他们放出了路口的视频。四五点之间没有出现过刘芳苓的面孔，不过透过监控，他们完整地目睹了一辆黑色轿车违规变道时为了躲避公交引发事故的全过程。

黑色轿车打转向时从侧边撞飞了前方一辆红色车，两车收势不及，又将第三辆车撞出好几米远。红色轿车前后两面破败不堪，里面司机的结果也可想而知。

穆承安将视频回溯，在红色车入镜时按下了暂停。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缓缓地说：“我见过这辆车。”

“在刘芳苓意识里，奥山花园的地下车库，和张文涛的车并排挺着。”

赵弈想起之前刘芳苓的举动，便掏出手机，查看自己的消息。他人际关系已经算是相当简单了，但是手机里还是难免会有许多杂七杂八的留言，诸如孟婷的絮叨、小姨的问候、同学偶尔的吐槽等等。

这么对比下来，刘芳苓作为现代社会的一份子，手机里未免也太干净了些。

“难怪了。”赵弈眼神暗了下来，“人们是不会给死人发消息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