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溯回钟（八）（2 / 2）

穆承安：“应该可以，等那边联络人来了可以商量一下。”

秦雨琦破涕为笑：“谢谢！谢谢你们！”

穆承安拿出上回装载田羽微的瓶子把秦雨琦放了进来，回到楼下，在前台小姑娘们难以言喻的眼神下淡定地退房离开。

这事暂且告了一段落，只待明天跟警察那边交代一声。

缩小的戟乖巧地随着赵弈的动作在他手中滚来滚去，赵弈不着痕迹地进行了一个深呼吸，叫住穆承安：“承安！等下！”

他摊开手掌：“抱歉‘借用’了你的东西，物归原主。”

穆承安看清他掌心的东西时，瞳孔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他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稳，不动声色地说：“祖虹给你的？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赵弈想到自己对于穆承安的那些猜测，再联想到他们此时的关系，将想说的话收了回来，摇头：“没有。”

两个人都带了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心虚地对视了一移开。

赵弈把自己洗刷干净，疲惫地扑到床上，白天的事纷涌而至，把他的睡意驱赶得干干净净。他脑子里很乱，一会是羽扇纶巾风流俊朗的穆承安，一会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齐武帝，间或还有些他俩依偎着的画面……

然而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赵弈居然在脑内跑电影的时候意识逐渐模糊，很快就睡得不省人事。

梦里的画面乱七八糟的，一会是刚见面时冷漠的穆承安，一会是自己家门口灯下缱绻温和的穆承安，一会又是冥灵里被一众异宝用目光洗礼却仍然八风不动的穆承安……即便是在睡梦中，赵弈也能清晰地认识到一个问题：他栽了，朦胧的好感已经生根发芽，到达势在必得的程度。

正这么想着，眼前的情景突然发生了变化。这里似乎是一个古战场，虽然铁马冰河的痕迹早已消逝，但是呼吸间，冰冷的死气和浓郁的血腥味慢慢沁入骨血，随着心脏的脉动，逐渐充斥全身。

场景倒退，赵弈仿佛能看到布满灰烬的土地上渐渐刻上马蹄的烙印，将士的嘶吼响彻天地。他抬起头，一匹黑马在他头上扬起马蹄，战马的嘶鸣声一时间贯穿了整个耳膜。

高大的男子冰冷凌厉的视线从铠甲的缝隙中射了出来，赵弈没见过他，嘴里却条件反射地念出他的身份：“齐明帝……”

明帝没有说话，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戟，用力刺了过来。赵弈身体后仰想要躲闪，身后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长河，他躲过了当胸的致命一击却坠入水中，水冷得刺骨，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拉扯着他，让他无法浮上岸。

赵弈拼命挣扎着四肢，但是整个身体都被缠住了，他的动作幅度微小得可怜。他被拖入水底，浑身冻得失去知觉，还有心情分心：莫非真是齐明帝显了灵，来惩罚他这个对穆承安心怀不轨的登徒子不成？

正胡思乱想着，他突然看到水面上隐隐浮现出穆承安的脸。赤红的痣在水波的影响下微微荡漾，穆承安的脸映着波光，好看到近乎妖冶起来。

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搂住他的腰，方才纠缠他的力道骤然消失，赵弈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顺着穆承安的方向往上浮去。

赵弈猛得睁开眼睛，后知后觉自己已经一头冷汗，手脚冰凉，真像是从水里爬出来一样。他正想安慰自己只是梦而已，却不期然闻到一丝熟悉的熏香。

穆承安规规矩矩地坐在他身边，双手同时拨弄着已经取下的佛珠，像个入定的老僧一样不言不语，只是安静地当着一个昳丽的背景板。

赵弈细细感受一番，发现他的右手要更凉一点，于是了然：“刚刚是不是有东西缠着我了？”

穆承安：“嗯。”

“怪不得，”赵弈蹿下床，简单地活动了一下在梦中被冻僵的手脚，确保自己的血液尚在，并且还愿意遵循人体正常的路线工作，“我还以为是我……”

他瞥了一眼穆承安，闭紧了嘴巴。

穆承安很疑惑他原本想说的是什么，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有厉鬼堂而皇之地闯入他隔壁的赵弈家意图行凶，这不仅是对他个人威信的挑战，更能说明这只厉鬼早已超出了普通鬼魂的能力范畴。

更棘手的是，它警觉异常，穆承安几乎是刚刚有所行动，它就闻风而动，赶在穆承安之前就逃离了。这样狡诈而机敏的厉鬼，如果它仍旧对赵弈有所图谋，那很可能造成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有他在，虽然不至于让赵弈身处险境，但是任何一点未知的隐患，他都不希望出现。

燃香千年求得一世安康，这一世，不能出任何意外。所有的鬼物都不该近赵弈的身，之前的樊耀中不能，这次的厉鬼不能，他自己……也不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