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阴阳玉（三）（2 / 2）

孟婷先是适当地表露了惊讶，然后发起毫不留情的嘲笑：“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一向自豪没有东西能打破你爹生娘养的帅气吗？”

赵弈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不想说话。任谁被一个鬼魂护驾护了一晚上都难以入睡，他本来做好了鬼魂缠身的准备，却在早上出门之后，发现这只鬼魂好像不会离开他家附近太远。

然而如获新生的感觉还没持续多久，严酷的现实就击垮了他。

他的确可以不用在乎那一只执着的鬼魂了，因为他的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诡异声音，还时不时有鬼魂穿过他的身体，似乎把他当成了一个隧洞，进行着恶劣的玩乐。

光天化日下，那些鬼就光明正大地在他耳边吵吵嚷嚷，好一点的能一咏三叹地发表一篇演讲，口齿清楚逻辑清晰；有些迷瞪鬼，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一两个字音，还一直在重复！

他的耳朵边好像一直围绕着数十只打不着的苍蝇和全方位的立体冰箱，离开一群又来一群，简直是名副其实的“阴魂不散”。

这些东西说来有些难以启齿，更何况他以前没少因为孟婷怕鬼的事挤兑她。现在报应不爽，赵弈只能死死闭着嘴，冻得哆哆嗦嗦，整个人散发着幽幽的颓唐怨气，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赵弈一言不发，一头雾水的孟婷只好一个人点完餐，问道：“你今天怎么都不说话的，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一下，是菊部有疾还是嘴生痔疮，不要讳医啊。”

赵弈一脸菜色：“闭嘴。”

孟婷暂时没理他，探头探脑地环顾了一番四周后，鬼鬼祟祟地从一直护在身前的包里掏出来一个小花盆，庄重地摆在餐桌上。

赵弈被她这一通颇具仪式感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直到花盆拿上了桌，他才意识到那是什么，整个人越发得暴躁。

简单的花盆里塞满了防摔用的塑料泡沫，中间开出来一个小洞，昨天他们带回来的渡魂香就安置在其中，燃得正欢快，细细的白烟惬意地飘着，在他俩中间隔出了一道分界线。

当餐端上桌之后，热腾腾的两份食物中间夹着一炷立香，寓意深刻，发人深省。

赵弈万万想不到孟婷紧张她的猫，居然到了这样一种寸步不离的境界，更觉得头痛欲裂：“祖宗！我的亲祖宗！我昨晚刚被鬼缠过，你今天就在这上香，你诚心的吧？”

孟婷正紧张地盯着香，没听清他的嘀咕：“啊？你刚说什么？”

赵弈闭紧嘴巴，扭过头不愿再看她。

孟婷自己砸吧了一圈刚刚的话，震惊地拍案而起：“你说什么？被鬼什么？”

“大小姐！你声音再大一点，整个餐厅就都知道你在这上坟了！”

孟婷赶忙坐了回去，但脸还定格在一个惊愕的表情上：“你说，你被鬼睡了？”

“……”赵弈简直想撬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黄色废料，“我只是和鬼待在一个房间里而已，把你龌龊的思想收一收！”

孟婷将信将疑，从头到尾把赵弈仔细审视了一遍：“那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她这本来是玩笑话，赵弈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孟婷发话的时候，他正巧听到一个带笑的语音，像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嗓音里还带着清脆的童声，就在他耳边响起：“好羡慕大姐姐的身材呀！”

这声音忽远忽近，像是在孟婷身边来回转悠，无邪的语调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渴望。

“真想要……”

孟婷觉得赵弈的脸色肉眼可见得又灰败了几分。神经大条的她终于意识到出现了不小的问题，调整了下坐姿严肃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见鬼了！”

孟婷还是不信，挑高了眉毛：“是啊，你居然没有踩点赴约，还突然跟我说起这些，可不就是见了鬼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类这么难以沟通？赵弈艰难地跟她解释：“……我是说非科学层面，人类死后的那个鬼。这次不是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见……不对，听到了。”

“……”孟婷诧异地看着他，“可是我听说……只有魂魄不稳的小孩子才会见到这些灵异的东西呀。”

赵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你小时候见的鬼是什么样子？”

“哈？！”要不是赵弈这会的状态实在不像开玩笑，孟婷又会怀疑赵弈在嘲笑她了。她仔细回忆了一番，艰难地开口，“大多数都……奇形怪状吧，有些不完整，有些身上多了点东西，反正挺辣眼睛的。”

孟婷语句中的迟疑部分太让人不安了。赵弈艰难地问道：“……他们会说话吗？”

“说话？我不记得了，好像会吧，不过印象里说的不多。怎么，你见到的还会说话？”

“啧。”赵弈烦躁地将昨晚滚乱的头发抓的更乱，“我不知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鬼叫，声音还高低不同抑扬顿挫，话又说不利索，你理解那种感受吗？我头都要炸了！”

“噗。”孟婷想笑又不敢笑，可以看出赵弈是真难受，但是这种事情偏偏发生在他身上，让孟婷油然而生一种“天道好轮回”的宿命感，“原因找到了吗？难道是因为去了趟古董店？”

赵弈咬牙切齿：“谁知道呢，下次再见到那个穆承安，我可要好·好·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