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我们两个很像吗？”顾长书看着她蓝色眼睛中淌着的淡淡忧伤。

维多利亚如玫瑰一般的唇绽放着笑容，温和而自制，“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完全懂你，我想那个人不会是零，而是我。同样，你也会是最懂我的人。”

顾长书知道自己的经历被圣殿查了个七七八八，但是维多利亚对他而言确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存在。她是顾长书来到圣殿的向导和照顾者，又占据着摇摆不定的立场，一会说为顾长书考虑，一会又会站在圣殿的角度思考问题。

或许是自己将世界想象得太过绝对，人的立场本来就不会从一而终的，绝大多数人的一生都是在各种各样的立场和势力中左右逢源。

他看着墙上的画，温柔的笔触绘出了发着光的紫色大树，在黑夜的沉默中，画上的颜料发出朦胧的光，将树的边界变成毛茸茸的柔光。

维多利亚抚着画框：“这种树叫银钩，它的叶子会在有弦月的夜晚发光，我的颜料就是用它的叶子做的。”

紫色的大树几乎占满了整个视野，剩下的是顺着空间流淌的紫色草地，只有在树下的一角，小小的角落里有两个黑点，顾长书忍不住凑近前，眼睛几乎贴在画上。

那是两个用细细的黑笔勾画出了火柴人，手拉这手坐在草地上，和整幅画华丽而梦幻的绚烂背景格格不入，渺小的一眨眼就能将他们忽略。他们坐在地上仰望着天空，不知是在看那棵大树，还是透过重重叠叠的叶子看披上了冰寒的苍茫夜晚。

“你想出去看看吗？”

顾长书被两个渺小的火柴人震撼得久久不语，颤抖着声音轻轻问。

“我不能出去。”贝蒂的声音里带着沙哑的深沉：“我的身体无法承受跃迁的痛苦，更没有办法乘坐光速飞行器，连最普通超音速交通工具也会给我的身体带来负担。”

顾长书不可置信地看着维多利亚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身体，如雪一般光洁莹亮的肌肤、淡粉色的脸颊和双唇，她毫无疑问是一个健康的少女，充满着与顾长书所知的任何一个二十岁的女孩没有差别的青春和美貌。

为什么不能乘坐星海航行间最普通的交通工具，假如维多利亚和跃迁与光速飞行器无缘，就意味着她在宇宙间寸步难行，甚至都无法摆脱这颗星球的引力。

然而她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笑了笑，“就算出去了又怎么样呢？哨兵向导不能生活在阳光下，被困在联邦的阴影中和被困在这个小星球上又有什么区别呢？至少在这里我不必担心向导身份是否会给我带来麻烦。”

“这里的人都是哨兵向导。”维多利亚看着他，“这是第一个完全属于哨兵向导的星球。”

顾长书注意到她说的是第一个，也就是说，还有其他类似的星球在茫茫宇宙间漂泊。

“还有其他的星球吗？”顾长书追问。

维多利亚不说话了，只是隔着烛光淡淡地看着他。

烛光在她蓝色的眼睛里投下幽暗的影子，她的微笑带着从紫色的叶片中浮现的惆怅，顾长书恍惚间看见灰烬顺着火苗上空的气流吹起，在她的眼里遮下无数的沉哀。

两人在难言的宁谧中漫步走下楼梯。

维多利亚带着他走到客厅坐下，将烛台留在茶几上，在冰箱里拿出了两瓶玻璃灌装的黄色饮品。顾长书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上面贴着一个大大的六芒星，星际通用语写着：

六芒星啤酒，超畅快，超清爽！

“能喝酒吗？”维多利亚拿来两只吸管，在手上熟练地绕成五角星，打开玻璃罐将吸管插入，把一杯酒推到顾长书面前。

顾长书不好拒绝，不好意思的说

：“我的年龄还不到联邦的禁酒令解禁的时候。”

维多利亚用力吸了一口啤酒，干净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麦香，小声地笑着，“这里不是联邦。”

顾长书想着既然小姑娘能喝，自己应该也不能怂，他看着维多利亚像喝水一样流畅地将啤酒吸进肚中，也学着她的样子大口干下一口酒。

啤酒颜色透亮金黄，放入口的味道有些苦，很快就被满嘴的麦香代替，结实的阳光紧接着冲击而来的草木清香，让顾长书想起了画中的草地和林木，很快阳光、麦香和苦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南柯一梦，只留下一股艰涩的余韵。

他第一次喝酒，不知道其他酒是什么味道，这杯艰涩的六芒星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维多利亚抱着瓶子歪倒在布艺沙发上不停地笑着。

顾长书含着泪将酒咽下去，嘴里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维多利亚笑着笑着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近乎呢喃，“我很快就要和凯撒结合了。”

“是吗？”顾长书把小口小口地啜饮，适应着酒味，“恭喜你。”

维多利亚摇头，眼神看向空茫的地方，“我不知道。”

“嗯？”顾长书用鼻音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