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2）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顾长书在这个世界里没有身体，但是却拥有全能的感知。他不用做过多的举动，就能知道这个世界的每一次浪潮和每一粒细小的白沙。

潮水如同冲刷宝石一般将他送到岸边，他飘飘悠悠地悬浮在白沙之上。那是一片纯白的海岸，细小的沙粒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世界映照得光洁而温暖。

白沙绵延，耳边听到海浪拍岸的声响。

光辉的昔日残余在天的尽头，太阳在它自己的凝血中沉湮。

顾长书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宁静，不用任何人教他，向导的本能让他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精神世界。

他是这里唯一的上帝。

他想着自己的躯体，于是便有了人形，赤裸的躯体发出淡淡的光晕，脚趾沾满细碎的白尘。他伸手捧起，那些细小的沙粒透过光线在他黑色的眼睛里折射出无数的故事。

有的故事被他牢记，有的故事被他潜藏。

他朝着海岸的深处走去，脚下是铺面天地的白沙，时间是沙滩下的暗河，冲刷着他的记忆。白沙是天上坠落的星辰，在万千星辰的坟墓中，一个白色的团子静静蜷缩在地上。

顾长书走到它身边，那团白色忽地散开，是一只浑身纯白的狼，它颤抖着双腿慢慢站起来，细细地呜咽，不到顾长书小腿高的身躯柔弱而绵软，白色的绒毛在海风中轻颤。

它浑身雪白，只有一双眼睛是深沉的黑色，装满黑夜的虚无和深渊的神秘。它的耳朵向后柔顺地贴在头上，用笔尖轻轻试探着顾长书的小腿，得到顾长书的默许之后伸出粗糙的舌头在顾长书的腿上留下一点湿润的痕迹。

顾长书弯腰将他抱在怀里，听到熟悉的呼唤和远方的钟声一起飘过世界的上空，睁开眼睛慢慢醒来。

“怎么样？”

刚开始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顾长书听到零焦急的声音。

“还行，他已经按照我的暗示深潜进自己的精神世界了，我们只需等待他醒来。”

维多利亚的声音中夹杂着机器零件滚动的声响。

“还要多久？”

大脑不断向身体发出指令，一点一点找回熟悉的感觉。

“不知道，这得看他自己的愈合速度。”

他听见了维多利亚的拖鞋摩擦过地板，细微的光线从他双眼的缝隙中渗入，他辨识出了床边高大的人影。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头顶黄色的灯映入他的眼底。

零穿着黑色的作战服，抱起双手立在一旁，敏锐地注意到了顾长书将醒的征兆，对着顾长书摆摆手。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等待维多利亚离开，脚步逐渐走远。

“还好吗？”零走到床边摸着顾长书的额头和黑发。

顾长书点头，除了还有一点恶心和头晕之外，没有什么不适了。

他在零的搀扶下坐起来靠在床头，“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零捧着顾长书的额头和他贴近，“没有发烧。你记得什么？”

顾长书只记得自己和零走到别墅前面，看见月在吃花。

“……”零随便嗯哼了几声。

“我的记忆又出事了？”

顾长书记的事情倒也没有错，月确实一直在吃花。

“你的精神世界被月袭击了，维多利亚刚好路过帮了我们，把我们带回家。”

“也是山上的别墅？”顾长书问。

零点头，掀开被子的一角坐到床上，将顾长书的上半身靠在自己的怀里。两人这么一挤，顾长书才感觉

到自己的脚边好像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蠕动。

“你的腿毛这么长？”顾长书忍不住吐槽。

零疑惑地看着他，继而脸色大变，一把掀开被子。一个白色的团子嗷呜一声扑进顾长书的怀里不断打滚。

两人直直看着这毛乎乎的小东西，也不说话。

顾长书这才想起来，这玩意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见过。

“他好像是我的精神兽。”顾长书揪着毛茸茸后颈上的皮子，将它拎到零的跟前。

零伸手接过，将毛团抱在胸口，右手熟练地挠着它的下巴和后颈。

顾长书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抓过毛团的手，又像是实验般地在毛团身上薅了一把毛，“我还以为这玩意在现实中是虚拟的，没想到还能有实体。”

零一边用手梳理着毛团的绒毛一边说：“大多数精神兽确实是虚拟的，有一些哨兵向导的实力很强，能够将它们具象化。”

说完，顾长书感觉房间的空气微微凝滞，一只巨大的黑狼从零的头上跳出，爪垫张开，无声地落到床上。高大强健的身躯遮住了头顶的灯光，将两人一兽纳入身下的阴影。

那双金色的眼睛落到零怀里的毛团上。

毛团似乎被庞然大物震惊了，待在零的怀里一动不动，黑狼低下头，用鼻尖嗅着毛团周围的味道。

“呜呜……”顾长书听到毛团颤抖的声音，心灵相通间读懂了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