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顾长书感觉有人在一旁推着自己。

“长书！”零双手捧着他的脸，深深地望进顾长书的涣散的眼睛里。他焦急地喊着顾长书的名字，“长书！”

没有用。

顾长书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脑海中漫天回响着清冽的女声，不断呼唤着他，像是妈妈在呼唤孩子回家。他感到一种从内里散发的向往，一个在旷野中游荡了很久的孩子终于听到了归家的哨音，他下意识地向着声音的来处走去。

“过来……过来……”顾长书的嘴跟着脑海中的声音不断上下开合，发出若有若无的声响。

声音在整个人的身体中反复回响。

“啧。”零心里暗骂，顾长书这是受了强烈的精神暗示。零看向阳台上站着的女人，她又伸出手摘下一朵花蕾，放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下去，目光紧紧盯着两人，嘴角轻轻上扬，角度精准而毫不破坏脸部的黄金比例，完美无瑕，整个人的动作优雅美丽，细枝末节中透露出计算机模拟后的精准科学比例。

如果没猜错，她就是“月”。

假如顾长书得到的信息无误，那么与“星”同出一源的“月”恐怕也是实力超群的向导。

她的目标一开始就锁定了顾长书，比起受过反向导训练的零，刚刚觉醒向导能力的顾长书是更好的入侵对象，两人的血缘关系使得月和顾长书的精神领域有着更强的共鸣。

不管她的目的为何，都得先把顾长书从她的暗示中唤醒。零很熟悉向导的攻击和暗示手法，在他的战斗生涯中曾经面对过无数的向导，也斩杀过不少。她的精神触手隔绝了顾长书对外界的感知，只留下自己的指示和信号，并随着顾长书与世隔离的时间而不断强化。

外界的刺激已经对顾长书没用了，此刻就算是面前的路铺满了刀子，顾长书也会毫不犹豫地踩上去，执行月的命令。

两人站在路边，隔着小小的灌木丛就是住宅区的栅栏，栅栏上没有电子防护装置，仅仅起到了物理隔离的作用。顾长书自言自语，竟然抬脚向前迈步，想越过灌木丛，他的手不断往前伸，想要抓住黑色的铁栅栏。

零抱住他的腰，双腿分立以一种特殊的站位卡住顾长书的腿，闭上眼睛展开自己的精神图景试图和顾长书强行连接。

幽深的宇宙迅速笼罩，零的精神体从宇宙的幽明之处现身，黑色的巨兽在真空中迅疾地越过，很快找到了顾长书的所在。

顾长书的精神世界是一个发着白光的星星，被淡蓝色的大气层静静环绕。黑狼一跃而起，试图从外面进入星球，然而大气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平静，短短的一瞬便迅速聚集起来，犹如一只在水中翩然的水母，伸出触手缠绕着黑狼的四肢，又像疯长的藤蔓般迅速攀升，顺着黑狼的身体盘旋而上，柔软的枝条缠满黑狼的脖颈，顺着脖子爬到脸上，挥舞着黏腻的末端从五官往里钻。

零痛呼一声，月开始对他进行攻击。黑狼咆哮着，在真空中无声地挣扎，它的前爪首先突破了限制，撕开脸上的束缚。每一次挥爪都割裂一片交缠的触手，切断它们和主体的联系。

然而每一次斩断后又不断涌来新的触手，攻势越来越强，毫不犹豫地往黑狼身上缠绕。

切断精神触手的疼痛非比寻常，不能用肉体疼痛来衡量。月仿佛不知疼痛，触手被斩断就迅速分裂新的触手，这波攻击被打退就迅速跟上下一波攻击。

这女人是疯子吗？

月的攻击不歇，零也不放弃挣扎，哨兵在精神世界里对抗向导本就是以弱对强，他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被月彻底制服，上一个让他拼命反抗的人还是星。

她们家的向导都有一种不怕死不怕痛的疯

病，几乎没有人能从她们手下逃脱。

“长书！”零艰难地维持着黑狼的反击，在精神世界里疾呼。

一遍又一遍，顾长书却毫无反应。

零的额发很快被冷汗沾湿，时间仿佛被拉长到了无限，世界宛如被挤压到了无限小的一个点，零快要失去感知，再多一会，恐怕他也支持不住了。

此时的阳台上空气正好，中午刚刚下过一场不大的太阳雨。玫瑰的枝叶上还残留有点点水珠，在傍晚的阳光下散射着绚丽的光泽。

月痴迷于如此美丽的色彩，深红如血的花蕾上一滴遗留的雨还带有彩虹的斑驳，又被那血一般凝重的底色渲染，花还未放，正是饱含希望的生命最美丽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