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兄弟（2 / 2）
梁翊德摆摆手，“太子刚从前线回来，不好再劳累。”他看向梁玉琅，“朕看，就二皇子代皇家去吧。”
梁玉琅眉头微皱，可还是上前行礼道：“儿臣遵旨。”
这闽南可不是个好去处，连年灾祸。要想治理好，恐怕还得需要一些时间。父亲叫我去，怕是因为太子回来，防着我给太子使绊子呢。
梁玉琅的贴身侍卫柒元是突厥人，是他母亲生前给他培养的心腹。他知晓自家主子有雄心壮志，如此便和发配到边疆没什么区别。“主人的意思是，这是太子故意而为之？”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我总是要和他争的。”梁玉琅冷笑一声，“陛下向来偏心，不若也轮不到他来当太子。”
“那主人接下来作何打算？”
梁玉琅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去闽南了。”
以为把我支开就能安做你的太子之位，我的好大哥，你可真是小看我了。
柒元想了想，说：“不然属下先派人盯着太子的动静？”
梁玉琅瞥了他一眼，“还是先去老祖宗宫里边请安吧。”
“三哥你看，风筝飞起来了！”
“小七你慢点！”
不远处嬉闹之声传来，梁玉琅望去，只见一少年一孩童正在花园里面放风筝。他认得那少年，去他那不问世事的三弟。而那小娃娃……
“是七皇子。”柒元说，“您还未曾见过，要不要过去？”
那两人欢声笑语，梁玉琅自是觉得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他看着小娃娃那天真可爱的笑容，突然心生感慨。“不必了。”他说，“既然不曾相遇，又何必相知。能有一份初心，也是好的。我就不惹不痛快了。”
走吧。
“你从西北回来，到还记挂着我这老婆子。”
“祖母向来疼我，我时刻都记着祖母的。”梁玉瑝恭敬说到，“只是瑝儿回来的时候祖母正在斋戒诵经，不得打扰，所以才耽搁了几日。”
慧娴皇太后是皇上的生母，人们都尊称她一声“老祖宗”。老祖宗心善，对人向来宽容，对太子更是宠爱。“老身斋戒，也是为了祈福。”
梁玉瑝笑着应道：“孙儿自是知晓，祖母是为我祈福，心中感激。”
“你能平安，我心里最是高兴。”太后叹了口气，“不过若是你们兄弟能和睦，我这心里会更开心。”
今儿晌午，玉琅来了，说你父亲让他到闽南治水。他说得倒是恭恭敬敬，可你得明白你父亲的心意。
提及此事，梁玉瑝心中五味杂陈——二皇子生母阿跌尔芙是突厥和亲过来的安怡公主，大凉和突厥的关系微妙，这宫中人对他们的母子的态度也是微词。
“孙儿只是希望兄弟能够和睦。”梁玉瑝说，“血缘之亲，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呢？”
“你二弟心高气傲，倒不是说他有多坏，可你是大凉的太子，便是储君，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太后长叹一声，“兄弟和睦固然是好的，可万不得已之时，你也要思及江山社稷。该无情时便无情，不可太过仁慈。”
“孙儿谨记祖母教导。”
欣慰地点点头，太后端起姜茶，“说起来也要快到重阳了，过了重阳天也就越冷了。你母亲体寒，你既然回来了，伴在身边也要好好照顾她。”
梁玉瑝答应，“这几年儿子不能陪在母亲身边，心中多有愧疚。不过好在现在七弟也养在母亲身边，这清宁宫热闹许多，母亲的精神也越发好了。”
手上一滞，太后看向梁玉瑝，说：“我倒是忘了，七皇子养在皇后宫中了，可怜娴妃留下这么一个孩子。”
“祖母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七弟弟的。”
“你的本性向来善良，我怎么会不放心呢。”心里略有担心，太后便说：“只是七皇子身上毕竟还有贪狼占位一说，当初我并不同意你皇帝把他接回来。不过既然回来了，顾及皇家颜面，也没有再送出去的道理。但你是储君，不可与他太过亲近。”
梁玉瑝觉得这话说得没由头，且不说他不信鬼神，就算有贪狼占位那么一说，七弟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只不过是那些朝中大臣嫉妒杨家的势力，才把七弟的妖魔化了。他心中清楚，可老祖宗笃信神佛，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手足之情，血浓于水。旁人怎么说便不必去管它，只要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兄弟们和睦怎样都是好的。
从万寿宫里出来，太子便又回了清宁宫，一进门就嚷嚷着要见小七。皇后笑着数落他，“你瞧你这个做哥哥的，就算惦记机没人你弟弟也不必这样嚷嚷闹闹，失了太子的风范。”
“母亲教训的是。”梁玉瑝笑道，“只不过小七太讨人喜欢，我一朝见不着他心里就想的慌。”
“你想，也得顾及他呀。”王敏萱帮着儿子取下披风，“他白日里和三皇子一同出去放风筝，方才回来太累，现在正睡着呢。你这么大声，万一把他吵醒了怎么办？”
梁玉瑝一听，赶紧禁了声，对着口型说：“那我进去瞧瞧他。”
王敏萱点点头。
这雕栏玉砌，金瓦琉璃，可到这空荡荡的宫殿里，也是不值一提的。风起云落，烛火摇曳，这偌大的宫殿里，也不知到底是少了人气，还是了少生气。
但是有那么个人让你惦念着，这心里就满满的。梁玉瑝坐在床边，看着自家弟弟——这孩子大约是对着风筝十分喜欢，睡着都不肯撒手。梁玉瑝不禁嘴角上翘，还是小孩子好呀。像他还是小七这个年龄的时候，因为是长子，天天被逼着读书骑射，连玩乐的时间都没有。虽说二弟与自己童年，可因他母家的身份，两人之间难免会有生疏，少了童趣。
不过也好，老天爷送这么可爱的七弟在他身边，也算是可以让他好好享受一下做哥哥的乐趣。
看着小七安稳的睡颜，梁玉瑝颇感欢喜。
大概兄弟之情便是这般，能看着你平安喜乐，我也是高兴的。
“我听说你白日里去寻七皇子了？”
“七弟刚入宫中，最是与我亲近，我又是他三哥哥，照顾他是应该的。”
“你疼惜弟弟是好事。可他毕竟养在皇后的宫中，外祖又是朝中大司马，身份高贵，我怕你惹祸上身。”
姬美人性子内敛，在这宫中多少年了，也只是一个美人的位份。她是宫女出身，看多了这宫中的勾心斗角，处事起来也是小心翼翼。
梁玉琨却说：“纵使旁人看的身份高贵，他没了母亲也就是无依无靠了，我若不再帮衬他，他又如何在这宫中生存下去呢？”
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娃娃，我看他惹人怜爱，心中不免多点疼惜。
况且……他还是杨家人啊。这以后，不知会走到何种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