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重逢（2 / 2）

叶渡秋也出去，拉住他：“大半夜的，你喊什么！”

他喊着喊着就唱起来：“啊——咿——喂—啊——”

是招魂歌。

歌声回荡在两岸峻岭之间，顺着山崖流泻在平静的水面上，随着水流缓缓而逝。叶渡秋索性解下船绳，让船随着河水一并东去。他拿竹竿一抵岸口，船头就转向东。宋皓东正好迎着微风，他张开双臂长啸一声：“都来！”

千万鬼魂从山林空穴探出，往来飘荡于白茫茫的大雾之中，落在小舟的舱顶。

人间的夜寂静绵长，睡着的人已沉醉梦乡，唯有醒着的难熬秋霜白露，只好叫上看不见的幽魂作伴。

呵，多热闹啊——

“渡秋，看见了吗？”

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叶渡秋却应道：“嗯。”

常年往来于湷河的人都知道，秋夜的湷河上空该有三颗并列的明星，两岸的树木该染上一层枯红，土壤里该有秋虫团土。

叶渡秋往江下倒酒。浮在水上的雾从船边掠过，顺着风浸入他的发间，不久便在发梢凝出了水珠。衣服也是湿润的，微弱的风吹不起衣摆，却把垂下的两缕碎发撩到耳畔，挠得人发痒。

宋皓东唱完，对叶渡秋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风渐起，小舟随着风在河上微微转了方向。他们头顶的悬崖挂木跟着晃动，摇下了几片树叶。

叶渡秋仰头：“可以看见月亮了。”

月浸在薄雾中，月光透过水汽，散出些皓白的甜味。

宋皓东察觉到叶渡秋的呆样，抓住他的手，笑道：“来！跟我跳下去！”

“喂、你！”叶渡秋抓住船舷，把身子往后仰：“你疯了吧！”

“怕什么！你会水！”宋皓东一脚踢翻了半碗酒，“跳！”

两个人的吵闹声撕破了寂静，惊起一群栖鸟。

“你小时候差点死在河里，”叶渡秋踩上宋皓东的脚，“长点记性吧你！”

“以前没把你拉下河，今天、今天你必须下去！”宋皓东两手摁住叶渡秋的肩，抬起左脚要把他踹下去。“否则你要后悔一辈子！”

嘭！

船撞上河岸了。

叶渡秋骂道：“酒疯子！”

天地瞬间寂静下来。

宋皓东停在他肩上的手渐渐放松，缓缓道：“渡秋，你看……”

河岸，立着两个人。一位穿白衣清瘦的男子，牵着一位少年的手，他勾起嘴角，对少年道：“到了。”

叶渡秋瞪大眼：“九郎……？”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