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幽火燃符，暗痛噬心（1 / 2）

第十章 幽火燃符，暗痛噬心

水面溅起一朵水花——这是叶渡秋今夜倒下的第三碗酒。

宋皓东陪着叶渡秋在船上喝了两杯，看天色已晚，夜寒露浓，他道:“渡秋，你早些休息，我准备回去了。”

“嗯。”叶渡秋没有起身送他，眼睛仍然看着河面。

“你小子一天心不在焉的，想些什么呢。”

“我觉得我忘记了很多事……”

“谁都会遗忘。”

“而对于始终记得的人来说呢？”

“只怪他深情。”

“如果我忘了你们呢？”

“至少你这辈子不会忘，这就够了。”

“也对……”

宋皓东没想到叶渡秋对那只鬼如此上心，他开始回忆那只鬼的模样:不像是厉鬼，神态举止都十分温和，但是寒气逼人，阴气太重，一但近人便能轻易削弱其人精魂，所以不得不防着些。他不明白这只鬼怎么就缠上叶渡秋了，那夜他与叶渡秋在楼上喝酒时就发现了端倪:叶渡秋的气场不似以前那么精神了，显现出淡淡的湿气，之后的几天，他的神色有几分疲惫，愈发心不在焉。所以当叶渡秋生病倒下以后，宋皓东立刻取了符纸去他家中把鬼封住。

水鬼的模样，让宋皓东觉得有些熟悉。他记得小时候在一个大雨天，拉着叶渡秋去跳河的事情。他脑子一热，就跳进了河里，本以为和平常一样，潜入水中后可以游上去，但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他被死死往河里拽。耳边嗡嗡作响，眼前愈发昏暗，他再也憋不住气，任水大口大口地灌进鼻腔。他想着:完了，要死了。正当他要失去意识时，脚下猛烈的拖曳感消失了，有人从他身后迅速游过来，拉起他的手往河面去。那人的气息和那天的水鬼十分相似。

会不会是同一只鬼？

四下的气息愈发湿冷，原本晴朗的夜空莫名飘出几片乌云。这异样是常人无法感知的，只有像宋家那样的通灵巫家，才能敏锐而精准地捕捉到。宋皓东看着河岸渺茫的灯火，顺着灯火看到山崖上一个模糊的身影，知道是谁来了，他草草与叶渡秋告辞，找了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候着。

一阵阴风卷来，昏暗的夜色中多了一袭青黑色的身影。黑影立在宋皓东面前，用幽蓝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他。

黑影静默着，任夜风吹起他齐脚的黑袍，唯有那双蓝眸子在夜里焕发出幽幽昧光。

“任凭府君发落。”

“呵……”杳迟不屑地冷笑一声，微微活动着隐在袖子里的手。

不多时，宋皓东的衣袖下面散落出燃着暗蓝火焰的碎屑。星火般的碎屑在他脚边盘旋一阵后随即落下，幽火虽然在燃烧，却无声无息毫无温度，像是从袖子里抖落的星辰，纷纷散落在他脚下。那是他镇鬼的符纸，现在通通被烧成了灰烬。

宋皓东置身在恍惚的蓝色光点之中，有些碎屑顺着风飘到了河上，一边燃烧出微蓝，一边起伏着闪烁到对岸。他被那如梦如幻的场景迷住，也不为自己花了几年时间酝酿出的符纸而可惜，反倒希望多看两眼这奇异的景象。

他和妖鬼接触不多，印象中的他们总是阴邪污秽的，而他现在看来，眼前的鬼却是美的。

光点在漆黑的夜里随风缓慢飘散，忽明忽暗地游走，渐渐消失在林木之中。

待符纸烧尽，杳迟沉沉道:“家弟犯错，我已教训过了。从此他不会踏入此地半步。”杳迟前一句说得冷漠，而后一句压着怒火。他使术把宋皓东的符纸烧烬，这动作不轻不重，安宁静默中燃烧着挑衅报复；他说起话来退让九分，实已为九郎讨回三分公道，最后的承诺反倒成为一则隐晦深刻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