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就比如现，唐起阳就没料到自己会掉了钱袋。

这还不是他自己发现的，是唐起月发现的。因为通常来说，为了避免唐起月的手不被师傅剁掉，他们俩出门都会是唐起阳身上揣银钱，唐起月伸手要钱。

而今天，唐起月看中了一支簪子，白银打的，上面一只穿花的蝶，手艺十分不错，那蝴蝶看起来真有点翩翩欲飞的意思。想起这姑娘是该多置备点首饰的年纪了，唐起阳也没打回唐起月管他要钱的那只手，蹲在摊前跟摊主扯皮小半天，谈妥了价钱，正准备掏钱时，突然觉得自己腰上有点空。

场面顿时就有那么些许的尴尬。

唐起阳于是把那只往腰上伸的手落在了自己大腿上，重重一拍，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叫道，“我想起来了！”

他把手上那支发簪放回了摊位，边起身边抱歉地对摊主说，“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起家里长辈给这丫头买好簪子了，这，实在是不好回绝啊。”

那摊主摆摆手，不以为意，“哎！姑娘家嘛，首饰肯定不止一两件啊，多买一个也没事啊，还好配衣裳！”说完，展示起他卖的那支蝴蝶簪，“但是要让姑娘喜欢就不太容易了，你看看这簪子，这雕工，这分量，这个，欸，就这个”他说着，抖了抖那花簪子，上面的蝴蝶翅膀上下颤动起来，愈发地翩翩起来，“是吧公子？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唐起月也觉得那簪子好，价格不贵，手艺精良，比她师傅那个金光闪闪富贵风好多了，于是揪了揪唐起阳的衣袖，迎回了他一个便秘似的丧脸，那劝言还没说出口就给囫囵吞回去了。

她悄悄给唐起阳递了个眼神，问他怎么回事。

唐起阳眼神往自己腰腹飞快一掠，示意她看自己腰间。

唐起月大惊，夭寿了，没饭吃了！

她当即就想伸手去摸唐起阳的腰，想确定他到底时真丢了钱还是故意不让她买簪子。不过那手还没伸出多远，就被唐起月往怀里一带，手臂一夹，做了个挽臂的姿势，“真的没办法，家里长辈强势，非得看自家姑娘戴自己买的簪子不可，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少了哪一天都不行。不然就闹，这不，上次我给她买了个木头雕的镯子，她才刚戴上半天，就被家里老父逮着了，非得说那是外面哪个小崽子送给她的，让她拿去灶膛里烧了，我在一边解释得口水都快干了，没用。闹啊，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的，还哭，袖子都能哭得拧出水来，都不知道他一大老爷们哪来的那么多眼泪，真的，使不得，使不得。”

唐起月：“……”

小摊主，“……长，长见识了。”

唐起阳见那摊主目瞪口呆，赶紧拖着唐起月就想遁了。还没走两步，迎面就来了一人，堵了他的路。

那人是个女子，看起来年纪不算很大，一席黛色襦裙，梳了个妇人的簪。

唐起阳看了她一眼，拉着唐起月往旁边走了几步，给她让了路。刚想错身而过时，就听身后那卖花簪的摊主叫了声，“四夫人”。

唐起阳脚步慢了下来，心想，“四夫人？哪个四夫人？四当家的夫人？唐景那个吐蕃的媳妇？”

唐起阳偷偷竖了竖耳朵，想去听摊主与那四夫人的对话。

“夫人，您看，这是您上次订的首饰。”

身后传来木盒子被打开的声音，四夫人似乎在检查盒子里装的首饰，“是按我的要求做的吗？”

“是，一点不差，就按着您画的图做的。”那摊主的声音听起来还挺老实，一点看不出之前那副卖瓜好手的样。

“好，这首饰费的银钱太多，不好随身带着，这里是我写的字据，你有空带人去取来吧。”

“好的，那就多谢四夫人赏脸了。”

“……”唐起月听得心里发痒，不由得感叹起来。唐门果然就是唐门啊，这手笔，这才气，什么叫做壕，这就叫做壕。买个首饰就花费千金，还得派人去取钱，而自己，想买个素银打的小花簪都得被人编排一通私相授受外会野男人，顿时就感受到了贫富阶层的差距，要不是被唐起阳拖着，她现在就想回头扯人家袖子，也不干什么，就想问问，“壕，缺友乎？”

唐起阳揪着他妹的手，无视了她一脸的悲愤，安慰道，“别看了，金银珠宝皆乃身外之物，唯有涵养气度才是我辈之人孜孜所求的。衣衫首饰，镯子啊，簪子啊，都是随时可脱的，但气质就不一样了，它永远跟着你，坚定，永不抛弃，你看，连钱袋子都有掉地的一天，但气质就绝对不会掉，可靠，稳定，居家生活读书旅行，必备良品。”

唐起月：“……”

“诶诶！”唐起阳叫了起来，“干什么干什么，当街扒人衣服了？你还是个姑娘家家不？”

唐起月：是你说衣衫首饰随时可脱的！脱啊！现在就给我脱下来！别给我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