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2 / 2）
“元叔回来了，说是许久未见想我了，于是我便过来啦。”曹长明和周围谈诗论赋的气氛格格不入，但他不得不呆在这里。
“元叔？”景泓想起来可能曹长明指的是元玠的叔父。“是指元家的叔父吗？”
“对呀。”曹长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已经给自己倒了很多杯茶了，别人说了大半天，喝一口茶的功夫都挤不出来，他倒是比说话的人还口渴。
“你们认识？”景泓诧异。
曹长明道：“就是这位叔父，我进京赶考前前后后的事都是他帮着处理的，他和我爹有生意上的往来，我爹很喜欢他的性子，常与他来往，我就识得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曹长明的试卷得以顺利地偷梁换柱，看来这位元家叔父在其中帮了不少忙。
“真无聊。”曹长明不由吐槽，整个人直接趴在石桌上，蔫蔫一息。
景泓看看周围，这些人他虽都认识，却并不深交，他也没有高谈阔论的兴致，于是小声地应和道：“我也有一点感觉。”
元玠身为此地的主人，自然要照顾到方方面面，他周旋于众人之间，游刃有余。景泓不得不佩服他来，此事若是交给景泓来办，指不定能给办糟。
“怎么不见元琅？”元琅一向是元玠的小跟班，这种场合他一般都跟在元玠的身后帮着打理各项事务才是。
“他和小侯爷玩去了。哦不对，应该说小侯爷拉着他玩去了。”曹长明托着下巴，闭上了，跟说梦话似的回答。
怪不得文豫候身边也不见了小侯爷的踪影。
“对了，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曹长明精神了起来，对景泓道：“靖王待会儿也要来。”
“他来干什么？”景泓疑惑。
曹长明撇撇嘴，眼睛却是有些调笑的看着景泓：“当然是来凑热闹了。哪有热闹哪有靖王，哪有靖王哪有热闹，靖王与热闹同在！”
景泓没注意他的眼神，只觉得这话说的还挺溜，像是街头小童的顺口溜。笑道：“你呀小心旁人听了去，到靖王那里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才不怕呢，谁要敢去靖王那里告我的状，小探花你就帮帮我到靖王耳边吹吹枕头风不就好了？”曹长明得意洋洋。
景泓却变了脸色。“你，你别乱说。”
许是发觉自己确实失言了，景泓不是那些脸皮堪比城墙的纨绔，这种玩笑不好开。曹长明带着歉意道：“是我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喜欢胡说八道的，对不对？”
景泓心里很别扭，他确实和靖王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是仅于私下，他并不想弄得天下皆知，他不是柳怀山，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也没有那般大胆。但是他也明白曹长明不是有意为之，只好点点头。
不过多时，靖王真的就来了。也许是为了迎合今日主题，靖王难得换上一身文人装束，平日里的强势缓和了许多，看起来还真有那么点文人样。平日里多见他劲装示人，配着他强势的气质，喜怒形于色，令人有些不敢靠近。今日倒是令人眼前一亮，才想起靖王的老师是京城大儒王先奉，他虽是马上得来的声名，可身为先帝最爱的皇子，必定是文武双全才是。
“本王看今日大家兴致都不错的，可是有佳作了？”靖王一进水阁，也没搭理景泓，似乎没看见他，只高声对众人问道。
众人一看靖王来了，纷纷汇集到靖王的身边来，争相要把自己的新作与靖王观摩观摩。靖王也不急，一个一个看，这个也夸好，那个也不错，看了一轮，囫囵吞枣，说不出个好坏来。在场的除了元玠，就是桌子旁边的那两位没有新作了。
靖王也没立刻就理会他俩，先是转了一圈，与众位文人墨客有假情假意的客套了一番，才轮到了他们。
“怎么，这雅集挑不起二位的兴致？”靖王问道。
景泓不答，却是看向了曹长明。曹长明感受到了他求助的目光，只好回答：“回禀王爷，这雅集上能者太多，我等实在不够格，有幸参加已是荣幸之至，只能在一旁观赏学习了。”
曹长明有几斤几两全写在脸上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是个草包。靖王知道他说得在理，但这话也仅能指他自己，另一位就未必才疏学浅了。
“景探花也不打算赋诗一首，助助雅兴？”
被点了名，景泓心知逃不过。
“靖王说笑了，在下肚子里这点墨水，怎敢在大家面前显摆。”
这话被一旁的霍子贤听了去。他也是许久未和景泓有过交集了，此时再聚，他倒是要看看这位探花这一年呆在集贤院里整日与经书典籍在一块，到底有没有一点长进。
“景探花这么说可就谦虚了，这雅集又不是比赛，不过是大家聚在一处共同吟诗论赋的场合，不需怕露怯。在场的都是当今世上的佼佼者，即便是说错了，也能及时改正。”他走了过来，站在靖王的身边。
景泓顿时觉得双重的压力向他倾轧了过来。
“霍兄自小就有名师教导，我等自是不可比及，刚刚听到霍兄的诗作，在下实在汗颜的很，纵是再学几年也难达霍兄的高度。”景泓推诿道。
这话夸得霍子贤心里舒畅的很，满脸的得意。另一旁的曹长明则暗暗惊讶，景泓原来也是可以说出这等马屁话的人，平时真是小看他了。
“景探花也不必叹息，我官职比你高，事务比你多，指不定过个几年，这水平也就下来了。”霍子贤一点也不谦虚，明着面就挤兑景泓。“景探花在集贤院任职，与各代典籍离得最近，想必不日即可超过在下了。”
曹长明想反驳，却注意到靖王的脸色虽如平常，但眼神渐锋，遂压下了要出口的话。他早就暗中猜测靖王和景泓的关系，刚好借此验证一下靖王心中景泓是个什么地位。
靖王听得这位霍榜眼大言不惭，他最喜欢这种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这样的人再来十个百个更好，他有的是法子玩。
计上心头，靖王把众人都召集了过来。
“今日雅集，难得大家同聚于此，不如拟一题目，大家各自以此题赋诗一首，由在场的文人进行评判。本王许久未参加雅集，也不知现下京城的文人们到底水平如何。”靖王是个武夫不假，但若得他赏识进入他麾下，也是一个不错的晋升机会。既然靖王有言，大家自然各显神通，把握机会。
“本王来时，看到城郊夏意正好，农人在田埂劳作，路上商队不断，国泰民安，本王心甚慰。大家便以‘夏’为题，如何？”
“自靖王出征，西北战败退回草原，我国边疆安宁，百姓安康，才有了今夏之景。今日的安宁来之不易，应当吟诵流传。”人群中有一人拍马道。
一人附和，其余人也跟着纷纷同意。元玠看大家都同意，便道：“既然大家都觉得不错，不知王爷有何奖励赠与这第一人？既然有评判便有优劣，到时候自然有文采长于众人者，此人有才，靖王应该有所奖赏才是。”
元玠说出了大家心中之话，靖王也知道凡是有比赛定是要有一个彩头。他拿下腰间的一枚碧绿色的鱼形玉佩，道：“此为东海一个小国向皇兄进贡的碧水玉，此玉品质上佳，品种在世间也极为难得。本王就以此玉为彩头，谁得了第一人，此玉便归谁所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