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曹主事摆摆手笑眯眯的说道:“不远不远,便是四年前。”
景泓这下知道他是怎么当上这主事之位的了。
曹主事没有注意景泓一瞬间的变色,只自顾自的说着:“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名次,就考了个进士,当时我还以为以自己的能力一定要名落孙山了,没想到结果出来还算不错。后来,嗯……呵呵呵。”
后来家里拿了钱通了关系,便留京做了小官,再后来又因为家世,还上了主事之位。
这段经历,不言而喻。
只是曹主事不知道景泓已经知晓了他的事情,还以为景泓只是知道了钱权交易的事情,京中这样的事不多但还是有不少,所以他自己也并没有往深处想。
景泓也只是笑了笑,道:“那曹主事还算得上是幸运的。”
“嗯,不敢当不敢当。”曹主事傻呵呵的笑着。
景泓看曹主事的模样,想起季月说过,他并不是一个坏人,如今看来确实不像是一个坏人。而且他刚刚说道以为自己会名落孙山,脸上难掩失落的神色,再说到名次不错之时转而柳暗花明,神色甚是自然,也不像是伪装之人。看起来倒像是个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的直肠子。
这个曹主事知道自己家里拿了钱财通关系,但是对于徐儒卿的事,他可能不知道,但,也有可能知道。
景泓不敢妄下定论,只好不动声色,先观察观察再说。
“啊,在下还未报上自己的姓名,实在是失礼得很。”走着走着,曹主事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未报上家门,“在下姓曹,名修之,字长明。”
景泓也回应道:“在下景泓,字子玄。”
曹主事呵呵的笑着,感到很是开心。
“咱们也算是认识了,以后都是朋友,景探花若是有哪里需要在下的帮助,在下一定义不容辞。”
“一定一定。”
探花宴后,原本元玠和曹主事还想与景泓一道在醉仙楼用了晚饭再回去,但是景泓推辞之前从青州归来,不但长途跋涉还带着病,此时身体有些不爽,先回了家。
二人也不多强留,只说了多注意身体,便与景泓分开了。
暮色已至,街上的行人和商铺都渐渐沉寂了下来,华灯初上,京都的夜生活即将开始。然而这一切都与景泓无关,他并不是个喜欢交涉的人,风月场更是极少会去。
只是今日,又是一个例外。
在万花楼的厢房里见到靖王之时,景泓还觉得有些不真实,这人不是在边关保家卫国来这么?怎么会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京都的万花楼里?
“不知靖王何时归来?怎的朝野上下一点消息都没有?”
靖王放下手中的酒杯,道:“本王的来去行踪都要一一报给群臣吗?”
“不敢。”景泓低下头。
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说是晚膳准备好了,靖王让人拿了进来,景泓才发现竟然还有自己一份。
等人都退了以后,靖王才开口问道:“本王今日进宫见了母后,母后说本王有一样东西落在了你这儿。回到府中,有下人来报你曾去府上找过我?”
“是。”说起这事儿,景泓不由得胆怯了起来。
“先用膳吧。”靖王大手一挥,自己先动起筷子来了。
景泓哪里还敢动筷子,整个人兢兢业业的,生怕一眨眼的功夫,靖王就把桌子给掀了一拳头打得他找不着北。
见景泓没有动筷,靖王皱起眉头来。“怎么,本王点的饭菜不适合景探花的口味了?不如景探花将下人叫来,自己点一桌心仪的?”
若是元琅小公子,说不得就真这么做了,但是这是景泓,景泓可不敢在靖王面前那么放肆。他只得拿起了筷子,一边如坐针毡,一边味同嚼蜡的吃起来。
靖王和景泓从小都被教导着食不言寝不语,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把晚膳用完,等下人把两人的小几都撤了,靖王才吃饱饭足地侧卧在位置上。
靖王面上看起来有些疲色,也许是长路跋涉的缘故,未能好好的休息。可是既然疲劳,为什么还选了这么个地方来见自己?如果是因为那块血玉很是重要,派人来取或是让自己送去都不失为好的选择。
景泓猜不透靖王在想什么,只好默不作声,等着靖王问话。
等了好一会儿,靖王才开口道:“青州回来之后,陛下又单独问你什么?”
“没有。除了一同召见下官与工部的两位,之后就没有在单独召见。陛下只是让下官简单的上报了一些情况,便让下官先行离开了。”景泓如实回答。
“嗯。”靖王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然后问道:“东西呢?”
景泓从怀里掏出那块血玉,呈了上去。
靖王接过那块玉,觉得有些好笑,这人是个死脑筋吗?也不知他是因为怕丢了所以带在身上,还是不怕带在身上会弄丢。
血玉上还带着景泓的体温,暖暖的,让原本就不显得冷的血玉更加的柔和。靖王把血玉靠近点灯烛,看到上面刻着的那个澈字,隐隐还有些金光闪烁。
景泓心中却觉得怪怪的,刚刚的那番对话,怎么想怎么像两个乱臣贼子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算了,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免得招致祸患。
“本王还真的未发现这血玉丢了,若不是母后说起来,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发觉。”
“这玉佩原是放在王爷的衣裳内袋里的,想来是当时王爷把衣裳借与下官之时,忘了拿出来。”
“哦?”靖王有些吃惊,转而一想,便想起来确实有那么一件事,在青州发生的。
当时景泓没能回去换衣服,而靖王看不得他人衣冠不整不洁的模样,所以让阿夏送了一件衣裳去给景泓换上。他当时并没有指明是哪一件衣服,阿夏便随意找了一件他觉得还算和景泓相称的衣裳给送去了。
后来,靖王才发现阿夏送去的是那件太后新做。
“那衣裳……”
“下官该死!”靖王还未说完,景泓立刻俯身认错。“原本靖王是一片好意,但是下官实在糊涂,在回徐掌簿家的途中,不小心摔了一跤,不但把衣裳弄脏了,还弄破了。下官实在对不起王爷的一片好心,还请王爷责罚。”
一番话说完,景泓俯着地不敢抬头,一来是心虚,二来是害怕。
靖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
那衣裳原本是太后亲自所做,不该也不敢随意丢弃,但是如今弄成了这副模样,免得太后知道了伤心,还不如就让它过去了。太后那边,自己再想想怎么说吧。
再说了看景泓的样子,胆小如鼠应该就是他如今这副模样吧。真是可笑,他还能为了一件衣裳杀了他不成?纵是太后知道了,也是不能轻易杀人的。
景泓没想到这么好糊弄过去,又一想靖王不会等着后面再整他吧?想一想又是一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