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 / 2）

“对啊，我都二十二了，比对面十八的老多了。”

“……”

走在巴黎的街上时，柏乔打了个悠长的哈欠。

郑暤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你干嘛？”柏乔瞟他。

“我觉得你好像……”

“我怎么了？”

“好像有黑眼圈了。”

“……滚。”

柏乔觉得今天的郑暤不对劲，很不对劲。

但他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直到他看见了丝丝血红从郑暤右臂的袖子下渗出。

柏乔停下脚步。

“你怎么了？”郑暤疑惑，也跟着他停下。

柏乔迅速抓住郑暤的右手手腕，一把将他袖子推了上去。

布满着蜿蜒扭曲疤痕的手臂上，缠了厚厚一层白色纱布。点点猩红从纱布表层洇出。

郑暤顿时面色灰白。

柏乔低着头，郑暤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要解释一下么？”柏乔说着，抬起头。

郑暤和他对视的那一刻，心下一跳，柏乔的眼神宛若出鞘的刀锋。

柏乔在等他的回答，郑暤却移开了目光，久久沉默着。

片刻后，柏乔深吸一口气，一把甩开他的胳膊。

“你难不成是活人吗？为什么会受伤？啊？”柏乔揪住他的领子，几乎是恶狠狠道。

他们都知道的，虽然渡灵人保持了生前的生理机能，但那些和他们的存在本身一样，都是幻象。他们的存在是灵体，他们不会生病，更不会受伤。除非被恶鬼和地狱的刑法所伤。

“我……昨天晚上，遇见恶鬼了。”郑暤含糊其辞道。

“啊，这就是你凌晨五点才回来的原因？”

郑暤惊讶抬头，不可思议道：“你知道？”

柏乔轻呵一声，没说话。

“你……知道多少？”郑暤低着头，小声道。

“那你又隐瞒了多少？”柏乔看着他，郑暤还是久久不作答。“没关系，不说也行。反正我们只是搭档关系罢了，我也没什么理由过问你的隐私对吧。”

郑暤眉头紧皱，他想开口辩驳，但最后还是沉默。

片刻后。

“你去哪？”郑暤看着柏乔快步离开的背影，喊道。

不多时。两人回到了宿舍。

柏乔抱起电脑，戴上耳机，随便找了一电影看。但他看完也没搞清这电影究竟演了个什么剧情，他只知道郑暤数次想开口解释，但又默默闭嘴了。

电影播完后，柏乔放下电脑，发现郑暤睡着了。他走到郑暤床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但郑暤居然毫无反应。按照平时，郑暤应该会迅速醒来才对。

郑暤还是戴着那副大口罩，眉头紧锁。

柏乔看着他，突然伸手，将他的口罩取了下来。柏乔凑近了，看着郑暤脸上扭曲可怖的疤痕，突然觉得心脏绞痛。

片刻后，柏乔又默默地将口罩带子挂到了郑暤耳后。

当柏乔欲起身离开时，却发现郑暤的床下有什么东西。他将那东西轻轻移出来，发现是一白色药箱。

郑暤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臂上的绷带好像更紧了。不过他也没多想，他的思绪迅速被别的难题占据了。

这晚，两人都一夜无眠。

柏乔连续两晚没睡，然而这两晚郑暤都没有出去，只是乖乖呆在宿舍。

终于，到第三天时，柏乔的上下眼皮在一番交战后合上了。

郑暤悄无声息地走到柏乔床前，看着柏乔。柏乔双眸紧闭，呼吸绵长。他在柏乔床前站了片刻，便离开了。

片刻后，柏乔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那天，他隐藏了自己的气息，跟上了郑暤。

人间。一片光秃秃的山岗。

柏乔躲在一棵歪脖老树后，瞪大了双眼，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阴风阵阵。

一惨白的东西四肢着地，像蜘蛛一般在地上爬行。那东西瘦骨嶙峋，眼球凸出，黑黄的牙齿上沾着肉渣血沫。一声尖利的咆哮从那东西的喉咙里发出。

柏乔知道，那是一只恶鬼。人死后，七天不入鬼门便化为怨灵，三十天后，便成恶鬼。

恶鬼无法引渡，无法转生，只得消灭。

渡灵人引渡怨灵，斩鬼者斩杀恶鬼。民间传说中，称前者为地府使者，称后者为，死神。

怨灵无法伤害渡灵人，而戾气极重的恶鬼却可能反杀斩鬼者。

此时，那怨气冲天的恶鬼正如离弦箭般，四肢并用地冲向对面的斩鬼者。

那斩鬼者一身黑袍，戴一副黑面具。

恶鬼一爪扫过，扬起的风掀开了斩鬼者的兜帽。藏在树后的柏乔，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