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夜里，地府惨淡的白光被遮拦在窗帘之外。狭小的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床头灯发出微弱的光亮。

门被轻轻扭开的吱吖声响在屋内响起。

“又要走吗？”柏乔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那站在门前的高瘦的背影。

郑暤转过头来，点了点头。“嗯。”

柏乔看着他离开了。

这几天郑暤总是昼伏夜出，他告诉柏乔自己是去人间看家人。

当天深夜，柏乔在惺忪睡意中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柏乔再次睁开眼时，郑暤就又出现在了他的对床。

“你昨天几点回来的？”柏乔坐起身来，一边说话一边打了个哈欠。

“没多久，我很快就回来了。”郑暤答道。

柏乔嗯了声，也没多问。

“那我们今天去哪？”柏乔跳下床，伸着懒腰。

“都可以。”郑暤答道。

“橘园美术馆怎么样？也在巴黎。”柏乔道。

郑暤点点头。

片刻后，两人行走在湿雾弥漫的阴阳路上。

“你笑什么？”郑暤走在柏乔身旁，侧过头问道。

柏乔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当地府公务员还挺不错的。”

“嗯？为什么？”

“你看，我们现在无论去哪里都只用走一段阴阳路，即使到巴黎也不用坐十几个小时飞机了。而且最关键的是……”柏乔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无论去哪个美术馆，都不用买门票了不是吗。”

郑暤笑了笑，说道：“是啊，我之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去法国的博物馆美术馆。”

柏乔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不过，你白天跟我去逛美术馆，只有晚上才能去看家人了不是吗？这样会不会有些，呃，不好？”

柏乔说着，突然灵光一现。

“不然我明天白天和你一起去看家人好了？然后后天再免费参观博物馆？”柏乔提议道。

郑暤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下，还好他戴着口罩，柏乔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用，我就晚上过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了。而且我们白天也不能在我家干坐一天吧。”

柏乔思索了下，道：“也对。”

他们很快便出现在了巴黎。

走过一摩天轮后，便是杜伊勒里花园的入口。

今年，巴黎的春天来的格外得早，绿树已然抽了新芽。天气晴朗，微风煦润。三三两两的游人或散步，或坐在椅子上闲谈。

路旁，闲散的鸽子在咕咕啄食。

“你好像很熟悉这里？”郑暤道。

在前方带路的柏乔回过头来，说道：“啊，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来过很多次了。”

“不过，”柏乔突然顿住脚步。“我再来这里是因为伟大的艺术品值得千万次欣赏，可不是专程带你来的。”

“我可没说你是专程带我来的。”郑暤笑道。

“那你呆在这儿喂鸽子吧我自己进去。”柏乔一扭头，迈开步子往前走。

“别吧，你等等……”郑暤快步跟上去。

此时，柏乔驻足在一副巨大的《睡莲》面前。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等他回头寻找郑暤的身影时，发现郑暤靠在墙边，眼睛闭上了。

柏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瞬间，郑暤睁开了双眼。

柏乔吓了一跳，说道：“你不是说昨天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吗，眼睛里怎么这么多红血丝？”

郑暤揉了揉眼睛，一本正经道：“可能是因为欣赏名画舍不得眨眼的缘故。”

“……我刚可是看到你小子睡着了。”

“我不是，我没有。”

“……你要我下次拍下来吗？”

“对不起，我错了。”

两人聊着天，从美术馆里走出。

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夜晚，郑暤又独自出门了。

柏乔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睡。

凌晨四点，柏乔满头大汗地从噩梦中醒来。他双手捂住额头，剧烈喘息着。

等柏乔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他扭过头，却惊诧地发现自己的对床空无一人，床单上连个折痕都没有。

柏乔皱眉，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柏乔犹豫了许久，最终没有拨通练习簿里那个唯一的号码。

那天郑暤过了一小时才回来。

“你今天起得这么早？”郑暤看着凌晨六点便“自然醒”的柏乔说道。

柏乔看着他，若无其事地嗯了声。

“可能是人老了，觉少了吧。”

“你才二十二。”